四月初九,终迎来府试的日子。
前夜,贡院外满满都是人,无外乎考生的家属提前过来抢号舍,号舍好坏,或多或少会影响考生的发挥。
参加了好多次的老考生嘴上总喜欢挂那么一句话,“方是之时,或喜或戚。”
“喜”的当然是抽到那些所谓的“老号”,老号舍位于每排的中坚,是为最好,而“戚”的就首先是位处厕所旁的“底号”,臭味熏天。
其次就是“小号”,神京城近两万间号舍,难免遇到偷工减料的,缩小尺寸的,正常号舍宽三尺,深四尺,后墙高八尺,前檐约高六尺,夜晚睡觉只能蜷缩着睡。
“小号”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广不容席”,一床席子都放不下,很难想象在里面睡觉。
府试共考五场,第一场为正场,考四书五经文,试帖诗,诗,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等,录取较宽,取者准许参加院试。
后四场为复试,与第一场大同小异,考生可自行决定参加,自第一场至末场,每场考试隔数日揭晓一次,第一场未取者,不能考下一场。
每场一天,不发火烛,限当日交卷。
避开“底号”和“小号”,还可能抽到“席号”,这类号舍十分破旧,连风雨都挡不住,碰到风雨天只能自求多福。
由于科举考试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试卷绝对不能让雨水打湿,也不能有所损坏,否则会被当作违规试卷,由收卷的官员挑出来,在考试后用蓝笔写一份名单公布出来,意味着落榜,这叫“登蓝榜”。
寅正时,贾瑀手提考篮,进入龙门,来到了属于他的战场,荣国府派出十分有经验切精壮的下人,成功抢到了老号舍。
贾瑀取出考篮里的文房四宝,提前摆好,早先王夫人和几个嬷嬷给他准备考篮,考虑之周全,令他瞠目结舌。
油纸包裹好的美味菜肴、人参片、茶碗、风炉给他煮茶用等等……
身上佩的香袋香饼,口中噙的片香之类,万一抽到“底号”,可避恶气;另外,为了防备万一场中生病,还要带些万应锭、紫雪丹之类的成药。
还带了笤帚,遇到号舍中尘土堆积,可以打扫;一块油布,万一碰到“席号”,可以遮顶避风雨。
总之一句话,一切有概率发生的,王夫人都替贾瑀考虑到了。
试卷发了下来,前世积累了丰富考试经验的贾瑀,首先是检查试卷是否遗漏短缺,检查完十几页每页十四行、每行十八字的卷子,令附空白草纸数张。
先不着急答题,粗略地浏览一遍后。
主要考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贾瑀瞧见了一道他个人认为很有趣的题目。
神京城人口连年剧增,不堪重负,街道尾臭不可闻,有何良策治之?
府试由各州知府负责,负责神京城府试的正是沈弈的父亲顺天府尹沈斌,沈斌作为顺天府尹,治理神京城是他份内之事。
贾瑀不由想到:沈斌这算不算夹带私货,这对父子都是妙人。
根据贾政传授给他的经验,一般考官只会看你经义写的如何,想想也合理,就比如今日神京城来参加府试的考生足有几千人,这对于考官阅卷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工作量。
趁精神头好,贾瑀先从二篇四书文着手。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用恒足矣。
这是四书中的《大学》中的一个段落,这些日子以来,贾瑀没少读,没少写。
动笔写下:盖理财者,得其道而自裕焉。
(此为破题)
盖务本节用,生财之道也。果能此道矣,国孰与不足乎。
(承题)
且夫聚人曰财,国而无财,非其国矣;理财曰义,财而不义,非其财矣。
(起讲)
是以君子之生财也有道。故不必损下以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