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块方余寸的花草田,弥漫着轻雾,目光顺着青阶小路往前,一棵桃花树长势葱茏,花繁而重,令人心悸的是这粉花枝悉皆悬于墓丘之上。
风起摇摆,落粉息于丘。丘前青碑,灰字上书:亡妻宋梦瑶之墓。
树旁是一老者,年余花甲,背微弓,素衣白发,面容肃穆,正斜倚树干。这桃花树从远处看是树形直挺,近了细瞧,恰有一弯供这老者依靠。夕阳轻落阶前,老者眼睛微眯,右手虚握着一葫芦,静默的朝远处投去目光。
小路上是一高一矮的身形,高的约莫是不惑之年,孩子看着是八、九之纪。脚步声近,才看清来者面容:中年男子素履徐行,头戴软脚幞,着绮紫锦衣,袖口上纹着细竹两丛,国字脸,宽眉间,眉尽处似是书法顿停,平添三分书生气。气魄浑雄、清正,非久居高位不能得。步履近,背微曲,很是恭顺。
跟随此人的黄角之童,小四方脸却生有女子般的细眉,五官搭配倒也显得是白净素朴。脖上挂一红绳,身体正直,恭谦,眼神却是不经意间四处飘荡。
小孩名叫柳布医,生于长安,今是祭扫探亲,与父亲一道来到江南。
紫衣中年也就是柳布医之父:柳安平,字容谦,取义“懿德高轨,泛爱博容”《后汉书桥传》、“象内止外顺而终有成之义”《易经》,是当今大康户部尚书,爵名:高义伯。
老者柳定乾,前朝大齐洛阳汀德县男,大康开国从龙之将,经历可称传奇,少时游勇,闯荡江湖,气血定而承爵县男。起兵北辽南下之际,从带领千人家兵成长为统兵百万的宏义军元帅。
柳定乾北击大辽,西拒吐蕃。北划弱水,辽河为界,屯定安、破虏、镇平三军驻守,使辽人不敢南下而牧马二十年;西击吐蕃,据大理为粮仓,绝吐蕃于天险,屯天策、荒垦、血屠三军驻守。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治军严明,统兵有术,为将之时,便览坟籍结合自身治军推陈出新:定乾策,乃是当今贤治陛下枕边书,天下武将必读经典。在战时,民望加身,可谓是一呼百应,凡军队过境,当地民众无不箪食壶浆,飨食军卒。
此次探亲一是祭奠柳布医祖母,二是带着柳布医与祖父生活一段时间,三是希望从祖父柳定乾那里解答困惑。
“父亲!”“爷爷!”来者俯身行礼。
“一路上有何困难?”
只见那老者先一步扶起少年,一面盯着柳布医的面容,一面开口淡淡问到。
“一路上十分顺利,算起来这还是布医与您第三次正式见面”柳安平回答道,眼中倒影的是身形微驼的老者与桃树。
“爷爷好!”一旁的少年被盯的有些心虚,眼睛滴流滴流的转了转,连忙问好。柳定乾看着他的眉眼间,轻笑着,眼角皱纹眯成了一条缝
“舟车劳顿,早些下山休息,明日一早过来祭扫,对了,这两天问候一下村里的叔伯,顺便带着布医结识一下同辈,老一辈的事暂且莫提。”柳定乾将目光撇开,重归严肃,看着紫衣中年说到。
“诺!”紫衣中年应到,接着便拉着孩童的手走下山去。
夕阳洒落,微风渐起,春末还有几分凉意。路上柳布医看着凤华山下百户村庄,山脚是一条小溪,几块较大的石头落在水里便是座桥,虽然在山上依然能听到水流声响。俯瞰村落,房屋间是光影错落,夕阳下青砖的街道,灰瓦屋檐倒是宁静祥和。
可柳布医心里却在咚咚打鼓,止不住的想起爷爷离奇的笑。
“明日拜访你的其他长辈,记得同样以祖父之礼相待。”紫衣中年回身看着落后自己的柳布医说道。
“啊?额,没问题!”
柳安平这一提似是挖开了河道,
“父亲,为何爷爷会那般眼神?”
“什么眼神?”
“爷爷一直盯着我的眉毛看,目光严肃,不知道什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