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女人命苦,到了年纪就要嫁人,一切都由不得你来选,至于嫁给谁,那要看谁家出手比较阔绰,阿玲的几个姐姐,都陆陆续续嫁人,入了婆家门,便是婆家人,从今以后回家只能叫“串门”,由于交通及其不便利,和刻在骨子里的传统观念,这种“串门”是一种奢侈,有时几年也没有一次。
由于这里能创造收入的营生实在太少,攀上悬崖峭壁采药是每家每户必做的事情,这是一个死亡率极高的工作,有些价值的中草药,通常长在悬崖陡壁上,采药人必须游走在崇山峻岭之间,没有任何防护装备,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如果你的命够大,侥幸在一次次飞檐走壁中活下来,余生也将会在职业病的摧残下饱受折磨。
阿玲在十五岁那年,父亲上山采药,从几十米高的峭壁上摔下来,砸到峭壁凸出的巨石上,被抬回家时,已经奄奄一息,阿玲的妈妈和兄妹几人围跪在父亲的床边,阿玲的父亲拉着当年只有八岁的弟弟,手指动了动,没留下半句话,就撒手人寰了。
草草处理完阿玲父亲的后事,那一段时间,阿玲家里被阴霾的气氛笼罩着,悲痛的同时夹杂着对未来的恐惧,不知道日子该如何继续的恐惧。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阿玲一家人的日子比之前更苦了。阿玲说,那是一个下午,太阳火红火红的,像烧红了的烙铁,阿玲的妈妈拉着阿玲坐在门槛上,沉默了许久“我老了,再嫁也嫁不出去了,你嫁出去吧,帮扶帮扶你弟弟妹妹”。
阿玲没得选,只得认命,或许把一切不甘的,愤恨的,意难平的事情,统统归结于老天,也是一种安慰吧。一个人出生的BDS固然很重要,它可以决定你的一生如何度过,但烦恼这个东西就像细胞一样寄生在你的身体里,代谢不掉,去除不了,不论你是为了几个亿发愁,还是为了几顿饭而苦恼,你都不能保证你在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幸福的,烦恼与你共存,如果你的心像海一样宽广,山一样高大,那么尘埃一样渺小的烦恼,就不会掀起什么波浪。
几个月后,阿玲见了她要嫁的人,媒人是阿玲的一个远房亲戚,阿玲要叫她表姑,在大山的另一边,另一个贫穷的,落后的村子,小伙子是一个老实的山里汉子,叫阿东,比阿玲大五岁,黝黑,话不多。表姑拉着阿玲一直夸她生的漂亮,从小看她就是美人坯子,然后时不时的称赞阿东的家人眼光好,这么俊俏的媳妇可是不好找,阿玲被夸的很不好意思,脸颊通红的低头看脚尖。回家的路上,阿玲问妈妈,为什么这个只见过几次的表姑一直夸她,阿玲妈妈跟她说,亲事成了阿东家要给表姑三斤猪肉作为报酬......
出嫁那天,阿玲的妈妈像送几个姐姐时一样,替阿玲梳头打扮,换上喜色的嫁服,阿玲妈妈拉着阿玲的手,眼里噬着泪水。嘴巴张张合合很多次,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想象的出,一个沧桑的中年妇女,看着自己被迫出嫁的女儿,满眼愧疚,心里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阿东背着阿玲在吹吹打打中走了几圈,跪了天地和阿玲的妈妈、阿玲父亲的排位,娘家的礼就算成了,剩下的就要到婆家去完成了......
洞房花烛夜,一对青涩的少男少女不知所措的望着对方,少男很拘束,少女有点怕,山里的孩子单纯,性启蒙比较晚,在尝试了无数次,贡献了无数汗水后,两人气喘吁吁和衣而睡,洞房之夜以失败告终.....
几天后,阿玲远远的看着阿东妈妈对着阿东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时而激动,时而叹气,时而做着奇怪的动作。
阿东满脸发烧的回到屋里,和阿玲对视一眼,又马上避开,低头马上去做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