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船舱的过道里响起了一阵努力压抑着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黑影中钻出来几名阿勒曼尼联邦的贵族,为首一位将耳朵贴到一扇木质的舱门前,用手背轻轻地扣了几声:
“埃贝尔大哥,埃贝尔大哥,你还醒着吗?”
“当啷”一声,舱门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紧接着,舱门里响起了埃贝尔惊慌失措的喊声:“怎么了?活了吗?那家伙又活了吗!!!”
门被从里面粗暴地推了开来,埃贝尔抓着一把出鞘的利剑出现在了门口。他嘴里“呼呼”地喘着大气,身上穿着睡衣,脚上鞋子也少了一个,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嘘——没活,没活!被大哥你用战锤砸死了,完全没动静,大哥你放心!”
贵族们把手指按在嘴上,示意埃贝尔小声一些。
“没活……没活就好。”
埃贝尔如梦初醒。他把剑抛到地上,一屁股座回到了床上,可还没坐稳,就又跳了起来: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那个盗贼一直死、一直死、可怎么死都死不透。后来他甚至自己把自己的头拧下来,朝我丢过来……!”
“大哥,你冷静点,人死了,怎么可能会复活呢?”一名贵族使劲把他按到回床上,“白天的盗贼那么多,肯定是你搞错人了。”
“搞错?怎么会搞错呢?戴着牛角盔、拿着双手斧,体型还特别大,是盗贼们的头领,那样的盗贼就只有一个!我明明把他的脑袋踩碎了,头盔都被踩扁了——当时你们也看到的吧?啊?应该都看到的吧?”
贵族们对视一眼,纷纷摇起了头。
“大哥你把他打倒在地的时候我是看到的。后来我就冲上去拼杀了,没有注意你这边。”
“我是瞥到大哥抬起脚踩了什么,至于有没有踩到脑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头盔掉下来了,所以只踩扁了头盔吧?当时那么混乱,别人的血溅过来,让大哥你看错了?”
“是我……看错了?”埃贝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大哥你看错了也正常,当时近百个人扭打在一起呢。倒是被踩扁的头重新长回来,这又怎么可能呢?你看现在,过了那么久,那头领也没活过来,对吧?”
贵族们一齐安抚着埃贝尔。埃贝尔扶着脑袋摇了摇,只感到里面混沌一片。
“这个事情先放一边,大哥,那些俘虏已经把他们老巢的位置交待出来了,我们就是为了这事过来找你的。”一名贵族压低了声音,“比约恩好像是准备明天再出发。我们要不要乘今晚抢先动手?盗贼们过来的小船现在就拴在货船后面,把绳子一解开,立刻就能走。”
“现在?”
“嗯,我们大家刚刚讨论过了,不管是为了抢海盗王国的功劳、还是销毁诺曼底的证据、又或是得到自由,都是现在走比较好。所以我们过来问问大哥你的意见。”
“现在……嗯,应该可行。”
埃贝尔扶着依旧浑浑噩噩的脑袋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们先去准备,我穿好衣服就过来。”
乘着夜色,他们带着两个俘虏偷偷地登上了小船,把绳索一解,小船就朝着大海的深处驶去。
这群阿勒曼尼的贵族已经很习惯划桨,但对于操帆,他们却只看过海盗们的动作,并未实际上手操作过。捣鼓了半天,帆才终于鼓起来,而这时,浆手已经把船划出了老远了。
船的航向一直在变化,而风向也随着船只的航行和日夜的交替而改变着。每次调整帆的方向时,这群贵族们都要手忙脚乱地忙活个大半天,尤其当发现船只逆风的时候,贵族们更是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里。船只就这样颤颤巍巍地朝前行进,等靠近盗贼们交待的“老巢”地点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夜晚了。
那是一个远离陆地的小岛,在黑夜中,隐隐能看到小岛上亮着的火光。
“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