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凝视着这张照片,徐徐夜风里,秦玦也听说了戚霁父母的故事。
最初的相识,是作为学生干部的戚母三番五次来告诫戚父不能抽烟,而戚父则常常推推眼镜,弯腰凑近她说:林副主席,你成绩还不如我呢,凭什么管我?长得还挺漂亮的,人怎么就这么烦——除了想跟我早恋,其他事别来找我了。
17岁的小姑娘从来无力辩解,日子久了,脸红的意义就渐渐从急躁,变成了羞涩。
她总说,吸烟有害健康,戚白同学,你这样以后活不长的。
他却在某一次放学后的楼梯拐角处推她到墙边,将残存着烟味儿的初吻强行交给了她:是吗?那像这样,你陪我一起短命不就好了?
那时候少女脸上腾起红晕,风都像在唱歌,但却没人能想到,年少悸动时的话会一语成谶——后来,他很干脆地戒了烟,短命的却还是她。
查出病来的时候,戚父已经是他人眼中的年少有为,但他散尽钱财、紧紧攥着人不松手,却依然挽留不了爱人的生命——谁也不知道最终,他是如何面对记忆中的美丽少女对他说,还是不治了吧。
所以消解不了心爱之人离世的痛苦,戚父便开始逼迫自己没日没夜地沉迷于工作,彻底忽视了他们年幼的孩子的存在。
每天凌晨他回家,孩子都早已在保姆的照顾中睡下,所以有时候,他就干脆不回来了。
人们常说,世上总有结局会比死亡更悲伤。
但只有真正经历了天人永隔的人才会知道,绝不可能有结局会比死亡更悲伤。
痛苦的反而不是痛苦本身,而是即便快乐的时候,也无法和你一起快乐。
——就仿佛我与人世间的联系还在,我的喜怒哀乐也还在,但却没有一样,再有什么意义了。
“那还有后来吗?”秦玦站在画框前,有些恍神,“后来……叔叔有没有觉得,戚霁有给叔叔带来别的意义?”
戚父一怔,很快轻轻笑着点头:“有……当然有。后来我就开始后悔莫及——我的彤妹走的时候,我们的孩子也才五六岁。”
秦玦一下抿紧嘴,不敢想象小小的戚霁站在母亲葬礼上的场景——对方多半不哭不闹,只是抿紧嘴巴看着。如果往来的亲戚要可怜他握他的小手,他便会把手背到身后,别过头不愿和他们说话。
——因为戚霁好像总是很坚强,大概那喜欢保护他人的性格,也是在看着妈妈离去时就开始养成了。
可淡淡的心疼还是不由漫上秦玦胸腔,他看着画中人美丽而安静的眉目,眼眶便轻易发热——就像他来见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是来迟了太多。
而这时,戚父也用手背拂了拂画中人的脸侧。
“我猜你一定认为……叔叔开明得不可思议。”他的目光深邃,“但其实……叔叔也是个老爷们儿,本来不是那么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男孩儿。”
秦玦安静地站在那儿,竟未觉得有丝毫委屈:“嗯……我理解叔叔。”
“你真是个好孩子。”戚父则抬手揉揉他脑袋,又缓缓道,“我这个儿子……虽然不爱说话,但其实性格很像他妈妈,非常倔,小时候总是一声不吭给我惹麻烦——现在想想,他大概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说着,戚父的眼眸稍有黯淡:“不过有一回,我胃出血住院,他陪了几天后,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除了提出要去做这个职业选手,也没干什么太出格的。”
秦玦听得恍惚,口不择言:“跟我谈恋爱,也不算出格吗……?”
可话一出口,他就嫌自己嘴贱哪壶不开提哪壶,毕竟,之前戚父还说不太能接受。
但戚父的目光却再度投向画中人,意思更是自己放下了、接受了。
“不算……只要彤妹觉得不算,那就不算。”
“要是彤妹还在的话,她一听说你俩互相喜欢,肯定就会担心你们被外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