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油坊家的闺女有点缺心眼儿。”老郭太太坐在井边的大树底下,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我看也是,以前看着挺鬼精灵的一个孩子,怎么跟她弟弟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变傻了?”张有财媳妇一脸的感慨。
“真有意思,傻还带传染的,我看那丫头现在真是冒傻气,知道错了就错了呗,还往那冰窟窿里钻。“马寡妇啧啧了两声,然后翻了一个娇俏的白眼儿。
“要我说,还是老许家的宝丫心眼儿好,那天咱们眼睁睁看着张二傻子把她扔到井里的,转天,她还去给张油坊老婆报信,让他俩去救人!要是换了我,我恨不得张玉娇就淹死了呢。”
“可不是咋的,这许宝丫心眼也忒好了,要说,还是老许家夫妻俩教育得好,一家子都心善,不像老张家,一家的坏心眼,现在闺女儿子都傻了,估计离婚也不远了。”
几个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见张桂莲由远及近,赶紧都住了嘴。
可这东北的风大,他们的话早都已经吹进了张桂莲的耳朵里。
此时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路都快走不稳了。
以前她以哥哥家为荣,觉得自己是老张家的闺女,比别人都高上一等。
她嫁给了许景海,那是许景海高攀了。
可现在,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恨不得不姓这个张。
自己这娘家咋就这么丢人呢?侄子是个傻子,侄女儿大冬天的自己跳到冰窟窿里去了,哥哥和嫂子呢,因为陈年旧事打得不可开交,天天闹离婚,让人笑掉大牙。
所以,她也不想在娘家呆下去了,没等许景海来接,就挎着包袱自己回来了。
“瞅着没有,前几天跟许老三打仗,趾高气扬地回娘家了,现在又夹着尾巴回来了。”马寡妇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嘁,她不回来能咋能咋整?她再不回来,人家许景海就换人了,到时候就老张家这名声,顶风臭十里,谁要她呀。”
议论声再小,张桂莲也能听清楚。
她感觉浑身都在发抖,从脚趾间一直冷到了头发丝。
她就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啥,怎么最近这么倒霉,难道,就因为自己抢了大嫂的五香蛋生意?
平时每次吵架她回了娘家,过不了两天,许景海就得求爷爷告奶奶地来请她回去,赔礼道歉写保证,让干啥干啥。
可这一回,许景海的人也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张桂莲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路过老二家的小卖店的时候,她听到了程月娥的呼唤声。
“桂莲,快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程月娥使劲招手,张桂莲正愁没地方发泄情绪,可算是看到了个亲人,调转方向就冲进了程月娥院里。
两人进了屋里,坐在炕上。
程月娥上下打量着张桂莲,感觉她就跟个受气包子似的,有些想笑,还是忍住了。
“二嫂,你是不是也跟着看我的笑话?”张桂莲抽搭了一声,强忍着没哭出来。
“瞅瞅你这话说的,我能看你的笑话吗?我是心疼你,就这么被老大家给整得服服帖帖的?”
“这跟老大家的关系也不大,要怪就怪我的傻侄女,大冬天往那冰窟窿里钻,还有我那嫂子……唉,别提了,丢死人了。”
“要我说,你确实也有点傻,到现在,你还没醒过腔来?还不知道这些事都是谁在背后摆弄?“
程月娥的心机和城府都高于张桂莲,所以在以往的妯娌关系中,她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张桂莲就是她的一个棋子。
加上张桂莲是当局者迷,只觉得自己倒霉,却没有细想过这其中的缘由。
而程月娥是旁观者清,她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她是彻底想通了。
“我告诉你,这背后算计你的不是别人,就是许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