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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生以后(1 / 1)

但是无论我怎样哭喊,都没人理会我。她们仿佛没听见一般,按着固定的程序的为我清洗,称重,打针,然后将我放在妈妈怀里吃奶,一点也不在乎我一直哭着,不是因为饿了,而是想找我的妹妹。

我独自长大到六个月,这六个月里我度日如年。因为熟悉的她不在我身边,我会感觉到孤独。

是的,我一个只会吃奶的小娃娃,已经第二次知道了孤独的滋味。妈妈虽然每天抱着我,但是她不能理解我全部的心思。她总是手忙脚乱,或者不停的流着泪。

偶尔会有人来家里拜访,这时候妈妈就更加忙乱。因为家里看不到爸爸,只有她和我。

我每天在妈妈的哭泣声中度过,一天又一天,我越来越想念我的妹妹,我想如果她在,我就没这么难挨了。

这样过了半年,妈妈自杀了。

我看见鲜红的液体流到地板上,妈妈瞪着眼睛流着泪跟我说对不起。那一刻我甚至为她松了一口气,我相信死亡会让她解脱。

然而血液的味道让我感到不适,我觉得心慌(其实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心脏在哪里),觉得害怕,我觉得我也会死过去。就在我眼睁睁看着她最后一丝气息消散的时候,就在我也憋得满脸通红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我的妹妹在妈妈身边对我着笑。

她又出现了。这次我终于能真真切切的看到她。她长得很漂亮,一头棕栗色的卷发,大大的眼睛,软而厚的下唇,嘴角微微翘着。她用清脆的声音对我说:“姐姐,我来陪你了。”

我高兴坏了,当即深吸一口气,开始嚎啕大哭。那一刻苍白的天空忽然有了生动的色彩,我听得见鸟儿的歌唱和花开的声音。而妈妈的死,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从那以后,她就在我身边,再也没离开过。

我们和妈妈的尸体在一起睡了一天一夜,然后有人用力砸开了门,再然后我们素未谋面的爸爸和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接走了我们。

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一直养着我们,直到我结婚。

妹妹每天和我同吃同睡,她吃我的食物,睡我的床,盖我的被子,穿我的衣裳。我们两个一起去上学,她坐在我的旁边,我不会做的题目,她也会解给我看,讲给我听。

但是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不承认妹妹的存在。他们说我有病,可是又说我别的方面“都很正常”。到最后我也懒得和他们分辨。反正这是我的妹妹,我自己承认就行了。

我们上学时在一起,毕了业工作后依然在一起。我早已习惯了妹妹时时刻刻陪在我的身边。她总是围着我,在我看不见她的时候,我只要喊一声,妹妹就会马上出现。

我会经常嗔责她不该不大声招呼就躲起来,而她会笑着抱着我说:我只是出去玩了一下下。可是姐姐你看,无论我去了哪儿,只要你呼唤我一声,我总会立即回到你身边。

妹妹说,这就是爱的力量。因为我们两个互为彼此,密不可分。

我没有特别明白她说的话,但是没有关系,不管怎么样,她和我,几乎等于时刻守在一起,就像个连体婴儿。

是的,曾经我就认为,我们就像连体婴儿,甚至比连体婴儿还要亲密,因为我们不但身体是共用的,我们的感情还特别的好。

而且她和我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甚至有时候我故意要和她意见相反,她也马上笑着说:好好好,就听姐姐的。谁让你是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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