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歆歆那时候还太小,
脑子里只抱着一个念头,
烧死爸爸,
烧死那个女妖精,
却根本不知道干水泥不会着火,
连点都点不燃,
但她疯狂的举动,
还是吓得女学生“哇哇”大哭,
也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
还是因为女学生跟爸爸的放纵,
女学生当场流产了,
肖歆歆第一次看见爸爸那样慌张,
女学生又没死,
爸爸却抱着她哭得惊天动地,
仿佛死了爹娘,一瞬间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而爸爸哭了没几嗓子,
就一耳光将肖歆歆抽翻在地。
那是爸爸第一次打肖歆歆,
也是最后一次,
很多事情肖歆歆都不记得了,
却无比清晰地记得,
爸爸对她拳打脚踢时,
那副狰狞到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样,
肖歆歆那天真的以为自己要被爸爸活生生打死,
但没有,
因为,
妈妈来了,
原本虚弱到根本站不起来的妈妈,
那天像个英勇的角斗士,
手里举着一盏台灯,
那盏台灯是很多年前爸爸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
水晶面儿的,
非常漂亮,
妈妈用那盏台灯将爸爸砸得头破血流,
然后不管不顾地扑上去,
一口咬住爸爸的耳朵,
再也没有松开。
肖歆歆后来的记忆有点混乱,
只记得耳边全是哭声,
女学生哭喊着在呼唤爸爸的名字,
爸爸却哭喊着,
在一遍遍歇斯底里地呼唤妈妈的名字,
肖歆歆还听见隔壁那对善良的老教授夫妇的声音,
他们一遍遍哽咽着念叨“作孽哟,作孽哟”,
最后,
肖歆歆听到的是警车和救护车“呜啦呜啦”的声音,
而记忆,
似乎也到那里停止了。
很长一段时间,
肖歆歆都住在医院里,
她很活泼,
爱笑,
但看见有孩子扑进妈妈怀里,
会莫名其妙流泪。
肖歆歆忘了是在十四岁还是十五岁的时候,
被姑姑接回了家,
从此,
她又有了家,
一个温暖,
却不属于她自己的家。
其实,
姑姑和姑父都对她很好,
两个表哥也像对待亲妹妹似的关心疼爱她,
但肖歆歆总觉得心里缺失了一块,
她经常问自己缺失的究竟是什么,
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
她无意间听见姑姑和姑父在厨房谈话,
姑姑一直在哭诉:“你说我哥是不是有毛病?
好好的日子不过,
非要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当年是他自己不愿意当大少爷,
非要去追我嫂子的,
我爸和我爷爷还为此恨毒了我嫂子,
那么多年,
歆歆都那么大了,
我爷爷和我爸都不接受我嫂子,
我嫂子跟着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但我嫂子真是个好女人,
我哥那时候就跟流浪汉一样,
吃我嫂子的、喝我嫂子的,用我嫂子的,
我嫂子还是供他读研究生,
鼓励他完成学业,搞科研,
他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
以前当大少爷的时候,
啥样的女人没见过啊?
非要为了那样一个爱慕虚荣的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