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脸色瞬时变得十分难看,是谁告诉他今晚的事的。她目光循着红毯尽头看去,片刻,见那夜色里缓缓行来一抹身影,汇聚了众臣的视线。
灯火下,他愈渐清晰,整洁的官袍,清风隽美,他脸色略略苍白,额头上还缠着护额,一双细长的眸子里,深邃仿若星河斗转。
沈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他:“你来干什么?”
苏折站在红毯上,夜风撩起他的袍角,他清润答道:“皇上有喜,臣岂有不来恭贺之理。”
沈娴的心揪了揪。她不喜他在她面前自称臣,更不喜他的恭贺。可是百官当前,他不能有分毫逾矩。
她更担心,这夜里风大,会让他着凉;她更担心他的头疾未好。
沈娴绷着声音道:“苏大人伤未痊愈,可以不用来。”
苏折道:“臣来都来了,皇上要赶臣走吗?”
最终,沈娴盯着他,道:“请苏大人就座。”
后来宫宴上,兴许是有苏折突然出现的缘故,大臣们总觉得有丝丝怪异的气氛。
沈娴板着脸,注意力全在苏折身上,极少从他身上挪开过视线。苏折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
她生怕他身体不舒服,不适应
。
渐渐大臣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小声提醒:“皇上,非礼勿视。”
这时六皇子斟了酒,捻着酒杯起身。沈娴冷锐的眼神朝他射来,他也视若无睹,专向苏折走去。
六皇子站在苏折的桌前,笑悠悠道:“苏大人,好久不见。上次皇上多亏了苏大人及时相救,才逃过一劫。苏大人身体可好了?”
苏折淡淡道:“并无大碍,劳六皇子关心。”
六皇子嘴角浮现出来的笑容有些发寒,道:“我也十分高兴苏大人能来喝我与女皇陛下的这杯喜酒,我先敬苏大人一杯。这喜酒,苏大人可一定要喝。”
他的身体还没好,怎沾得酒,况且平时也不饮酒。
沈娴忍着怒气,在苏折刚要动手碰那酒杯时,蓦地沉沉开口道:“苏大人,朕令你不得饮酒。今日不得饮,往后不得饮,谁若敢劝这酒,那就是违抗圣旨!”
六皇子面对着苏折,灯火只照亮他的侧影,他脸上的表情颇有些阴暗。
苏折朝他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应道:“臣遵旨。”
挑衅!绝对是挑衅!
场上一片安静,气氛一度僵滞到了极点。
后来沈娴让玉砚吩咐下去,带苏折先回
太和宫休息,并请太医去太和宫看护着。
大臣起身就刚要劝,沈娴饮了一口酒,把他要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阴沉沉道:“今日我朕与六皇子的婚宴,就不谈朝事,不然太煞风景,影响朕与六皇子培养感情。哦,爱卿想说什么呢?”
“臣……臣想说……”那大臣暗叹一声,道,“谢皇上赐予美酒!”
宫宴结束后,大臣们不急着离开,内侍监过来请沈娴同六皇子一起回宫休息。
六皇子的齐乐宫此刻已全部布置妥当,沈娴今天晚上理应是要与六皇子共寝的。
一帮老臣们若是不亲眼看见沈娴和六皇子进齐乐宫,只怕不得消停。
于是沈娴最后被簇拥着进了齐乐宫。
宫里上下都张罗着今晚侍寝一事。
沈娴抬脚步入寝宫,见寝宫内红绸绣床,喜烛香果,竟有些像夫妻成亲时的光景。
六皇子随后进来,站在沈娴身后,呼出的气息带了微微的酒香,从她颈边擦过。他盯着沈娴的侧颈和耳朵,道:“在我们夜梁,皇上纳后宫,不仅仅只有皇后有举案齐眉的待遇,妃嫔以上等级的都能有这样的洞房花烛夜。”
“你想说什么?”
六皇
子道:“我知道你喜欢苏折,可既然他都愿意把你推给我,你是女皇,一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与我逢场作戏一番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