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看出来的?”
贾山一脸不解地凑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仰头也去看大殿的后墙。
这后墙被手电光一照,映出一片灰墙青瓦,在这灰墙之上,竟然画了一大幅壁画。
画中绘了一幅极为精细的升仙图:
一片群山环伺的盆地之中,宫阙叠嶂,花木掩映,层云雾染,其中巨龙盘绕,隐隐现出狰狞头角
,竟与殿前的白蟒颇有几分类似;从恢弘宫殿之中又伸出一条天梯,斜斜地升进云雾里,而在右上角的云雾重叠之中,却隐隐露出一角飞檐,仿佛那云海之上真的有一座美轮美奂的天宫,天梯正是扶摇直上,直入天门。
而这条隐现云雾中的天梯上,就赫然有一队浩浩荡荡的仪仗,抬着一顶小轿,旌旗猎猎,风幡飞扬,衣袂摇举,翩翩若仙,正吹吹打打地朝天宫走去。
这壁画也不知道用什么油彩画成,历经多年却依然新鲜如初,被手电光一晃,画上龙蛇云雾,人物衣袍,在光影之下摇曳移动,仿佛活了一样,当真栩栩如生。
贾山眯缝着眼睛在壁画上打量半晌,才犹疑着道:“这个地上被天梯连着的大殿,怎么这么眼熟?”
“可不就是咱们眼前这座么,贾山哥你糊涂啦?”我拍了拍身边的红木柱子,朝贾山做了个鬼脸。
贾山恍然大悟,忙回头去看我爹,“叔,这地宫大殿和画上的一样,画上这些人从这里升天去啦!”
爹也在我们身后看了壁画,此刻眉头深锁,听到贾山叫他,才回过神来,沉吟片刻道;“可是咱们可没有在这大殿上看见什么梯子。这壁画怕是多半表达一种美好的幻想,大概是忠王曾经想将这里作为自己死后的墓穴,以求借助陨石的力量成仙得道,所以才画了这个。”
“那咱们还是进殿里看看去吧,我都有点冷了。”我飞快地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冷颤。
这绝不是我的错觉,就在我们看壁画的这短短几分钟里,整个地宫的温度悄然下降了好几度,让本就阴凉的地宫更是起了寒意,我甚至能看见一旁的汉白玉栏杆上赫然凝了一层薄薄的细密水珠,眼看着就要结成冰晶了。
“不好,恐怕是有什么变数出现了,咱们快走。”爹也是一惊,顾不得研究壁画,赶紧一把抓住我和贾山的胳膊,拽着我们绕到大殿前头。
地宫中极静,白蟒似乎又重新陷入了沉睡,再没有半点声音,反而是高处的气流形成疾风,在头顶极远的高处呜呜咽咽地吟唱。
因为气温骤降,脚下的地砖上已经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清霜,落脚湿滑,贾山一个不小心就趔趄了一下,险些摔了个狗啃泥,幸好我爹牢牢拽住他,才避免了脑袋撞上柱子的惨剧。
我和贾山冻得上下牙控制不住地打架,见旁边就是大殿正门,哪还顾得上别的,赶紧扭身伸手推开正门,迈步就闯了进去。
门里一股暖意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我和贾山只觉得冻僵了的手脚一下舒展开了,顿时心里一喜,我挥手喊爹赶紧进来的功夫,贾山已经迈步朝大殿里头去了。
“你俩怎么乱跑,这里万一有啥机关,我可来不及救你们!”爹一脸埋怨地迈步进来,正要拽住我踢一脚,大殿深处却传来贾山的一声尖叫。
我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顾不得其他,赶紧和爹一起循声跑过去。
“贾山哥?你没事吧?你在哪?”
我一面跑一面轻声喊着贾山的名字,试图判断贾山此刻的情况,可是贾山发出那一声尖叫后却再没出声,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让我和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更是出了一脑门的汗。
要知道,陈家屯一共就活下来两个人,一个是那鬼婴张小宝,另一个就是贾山,如今张小宝被鬼子蝠抓走生死不明,要是连贾山也折在这忠王冢地宫里头,那陈家屯可是真的彻底绝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