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漫步, 一直被认为是浪漫的代名词。
特别是陆地被吞没,人类开始在信标上生活之后,只有在外壁挂, 顶层和基部区域才能够看到天然的雨。
陈词还是第一次这般撑伞, 慢慢走着。
生活在白塔里的十几年,他没有类似的机会, 沙弗莱配合他偷跑出去,都是在天气良好的时候。
顶多是在需要进行血液过滤的日子,遇上绵绵阴雨, 但他身体不适, 根本没心情欣赏周遭。
而地下城不会下雨, 只有接连不断从头顶渗下来的水滴,无论是否干净,都会给人脏污感觉。
获得自由的几个月, 雨对陈词来说,从不意味着安宁。
他和傅天河去往遗弃郊区, 在闯入莫姆营地, 拯救火柴棒的那天遭遇了第一场大雨, 雷雨声成了最好的掩护,他们在拾荒者的营地里为非作歹, 救下了火柴棒和其他人。
也是在那天,陈词终于找到了他真正追寻的东西。
——行走在刀锋之上和危险边缘,疯狂又冷血的刺激。
原初生物袭来之时, 他们跳入海中, 划着皮筏艇远离客船。
在暴雨中拼命掌握方向, 来到探测平台, 浑身湿透地狼狈进入屋内, 唇齿间的血腥,后颈的疼痛,第一次让信息素的味道相互交融。
更是在大雨来临之前,从原初海龟的背壳跳下,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小岛寻找庇护,钻进狭窄到几乎容不得转身的山洞,哗哗雨声中亲吻对方。
陈词走在石板路上,脚底光滑,每一步都得多分出些心神。
雨伞自然向着他那边倾斜,啪嗒啪嗒的落下带起轻微震动,顺着伞骨传入傅天河掌心。
水滴在陈词面前落下,连缀成线,溅起的小小水花,打湿了他的鞋尖。
沿着石板路短暂地走出十几米,陈词就带着傅天河踩在了草地上。
脚底还远远达不到泥泞的程度,只是格外柔软,傅天河抬眸,看到正从走廊里经过的两位侍女。
她们年轻漂亮,身着制服,穿行在皇宫当中,正随口聊着天。
骤然间傅天河恍若入梦,他已经记不清伤人话语的具体内容,但羞愧和痛苦仍留存在心底,不肯散去。
会有在谈论他吗?
他屏住呼吸,忍不住靠得更近一些。
声音在雨幕中勉强变得清晰,年轻姑娘的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惊讶:
“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陈词少爷的Alpha,和沙弗莱殿下完全是不一样的类型呢。”
“真的啊,快给我说说是什么样子?”
“挺帅的,听说不久之前才受了伤,有一只眼睛包着纱布,头发染成白色,好像虚拟角色啊。”
“哇,白头发不是很挑人吗?那肯定长得很帅。”
“现在陈词少爷和他暂时住在皇宫,说不定你也有机会见到呢。”
侍女顿了顿,感慨道:“这一阵发生的事儿好神奇,互换身份什么的,实在也太大胆了,不过看到陈词少爷现在的样子,感觉他应该比在白塔里的时候幸福多了吧。”
“那当然啊,他之前不是和被关在白塔里没多少区别吗?现在不光能自由行动,还给自己找了个对象,多好。”
“啊,好想知道具体都发生过什么,太神奇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又这个机会。”
“要不你去问问沙弗莱殿下?”
“我才不呢。”
傅天河短暂地愣了下。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鄙夷,两个年轻女孩悄悄讨论着他,似乎根本不觉得他是个破坏了陈词和沙弗莱婚约的插足者。
也没有提到哪怕半句他身份卑微,配不上陈词。
“其实没有人会介意。”陈词挽着傅天河胳膊,轻声道。
放在往常,也许他会问傅天河为什么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