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砺出身荥阳郑氏洞林房,祖上郑译先后辅佐周武帝宇文邕,隋文帝杨坚,传到郑仁砺这一代,怕是连个沛国县公都保不住了。
郑霖死了,可那些跟着他贩卖私盐,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或参与贩卖的郑、钟两姓族人,他们的罪过却是不能免的,而且已经握在皇帝手里了。
那日,李贤只是冲郑仁砺的尸体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下圣旨问罪两家。没人知道皇帝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向多嘴的诸世家不得不同时选择缄默。
不过,他们不是最着急的,同安郡公-郑玄果,已经告病好些天了。当然,谁都知道,他不是真病了,而是坐镇郑氏在京师的分房维稳呢!
沛国县公-郑仁砺,哪日回府后,就什么都不管了,他那三个儿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在长安的郑氏族人更是乱作一团。
郑氏-晓荷轩,向来注重仪表的郑仁砺,此时就穿了一身宽松的内袍,坐在池塘边捶掉。神情淡然的很,一点没把那日的事儿,放在心上。
他不着急,可郑玄果的屁股上却长了疖子一般,走三步,又三步,是一刻也坐不住。嘴里还叨咕着,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
乾封年间,郑玄果也曾在辽东道,从英公-李勣东征,他是亲眼看着皇帝从稚嫩的少年,征战十余年,一路坐上皇帝宝座。
皇帝是什么人,郑玄果心里有数。想要以权势,或世家的纵横联姻,挟制于他,那就是找死!
郑玄果保证,有多少人上本保郑氏,皇帝就会杀多少人。千万别觉得他会有什么忌讳,想想血洗太极宫的那一日,他可比太宗皇帝狠多了。
“八叔,我跟你明说了,想用老一套纠结世家一同上本,根本行不通!”
“陛下会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借口是现成的,腐蚀盐政,纵子行凶,滥杀无辜。”
“汝南郡君近日以来,可是连日叩阙,她的兄长是百骑司的统领,他们与陛下才是一家人。”
世家们虽然不是铁板一块,但联姻多代,大体上能保持一体同休,共荣共辱。可这都是有前提的,坏了国家盐政,那便是挖国家的根基。谁会在这个时候,因为郑家去触皇帝的眉头呢?
在郑玄果看来,世家们没有落井下石,这就已经很公道了!毕竟,这次是他们郑家的人,做下的事,且又在御前主动承认的。
“子振说的没错,老夫是个小人,当年为了赢你父亲他们,是依赖钟氏的助力颇多。”
“可老夫也当了几十年的郑氏家主,就算是个再无耻的小人,也不会拉上整个家族陪葬。”
说到这,郑仁砺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鱼竿,沉声问道:“老夫问你,换成是你,你会怎么选?”
世家豪族的家主竞争,丝毫不比皇室争帝位轻松,其中的一些手段,甚至比郑霖见到的更残酷。江山代有人才出,换代从来就是强者为雄的。
可他这话,的确把郑玄果问住了,换做是他,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也很难把持的住。就像陛下说的那样,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八叔,这个选择太残酷了,恕侄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看了看郑玄果纠结的表情,郑仁砺又叹了一口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比起皇帝来,郑家最有出息的郑玄果,跟他差了也不是一星半点。这话要是换做皇帝来回答,答案一定不是这样。
“从前,老夫一直想不明白,先帝为何册立陛下为储君。李勣就是个山匪,他能教出什么治世之君来。”
“可你看看,他现在完全可以痛打落水狗了,但却偏偏没有任何动作。”
“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养气的功夫,不由得让人不佩服。”郑仁砺在官场混迹一生,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郑霖这么一闹,他那三个窝囊废儿子死定了,结果必然是剥皮实草。
他郑仁砺精了一辈子,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