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
“好多了。”只要不再搜肠刮肚的吐个没完,顾昕就不愿意老实躺着了:“我换件衣裳。”
刚才换的这一身儿,折腾半天,吐也吐了,躺也躺了,衣裳皱了也乱了,刚才见太医是隔着帐子倒没有关系,见哥哥这一身儿就有点不大好意思了。
香珠已经取了一件月白色领子缀珍珠的宫装过来服侍顾昕换上。这件衣裳看着素净,但是好处就在于这衣裳宽松,罩在身上连腰带也不用系,省事的很。
不过穿完衣裳,香珠就很有眼色的退到一旁。
若是皇上不在,香珠当然要去搀扶娘娘的,但是皇上既然在,她要是杵在跟前那就有些不识相了。
顾昕扶着皇上的手出来。以前她身子一贯很好,连头疼脑热伤风拉肚子都极少得,这一回吐得昏天黑地,真是几年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事情不落到自己头上就不知道难受,顾昕这会儿比刚才好多了,还是觉得腿有点儿发软,单靠自己怕是站不太稳当。
顾峪正站在靠书架的位置,看着书架上整整齐齐的一撂撂书册——
呃,顾昕难免有点心虚。
她这个书架子上头摆的书不多,装门面的书嘛,福安堂那边摆摆也就是了,在自己日常起居的地方,摆的当然是她常翻看的。
就……都是闲书,正经书一本都没有。
这些闲书里,有游记有两本,食记有一本,其他的全是……咳,话本戏词儿,且没有什么忠孝节烈的正经戏,全是情情爱爱家长里短的戏目。
平时顾昕也不觉得难为情,皇上也知道她看这些,还让宫中书坊给她送些新书来看。
就是现在被自家哥哥这么一瞅,顾昕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好象暴露了自己不上进贪安逸,品味又实在不够高雅的真面目了。
顾峪没问她书的事情,等到坐下上茶的时候,才问她:“象今天这样有多久了?”
顾昕赶紧解释:“今天是头一次。以前吧,就是有点点难受,但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过。”
顾峪又替她把了一次脉,顾昕从他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来——这位哥哥的脸太冷了,哪怕兄妹重逢第一回见面,他的神情也是冷冷的,好象什么事都不上心。
但顾昕又分明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情形是很关切的。
大概……这就是人们说的外冷内热?
有时候顾昕想想他的言谈举止,觉得这个兄长,好象有点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似的。他倒不是没有兄妹情分,他心里有,但是表达不出来。
“没有大碍。”顾峪说:“不过害喜虽然算不上病症,却很折腾人。你现下有孕不过才将将两个月,到五六月安稳下来还起码有百日要熬。我这两日出京去一趟,请故交替你配一副药,应该可以缓解你身子不适。”
要象今天这样一直吐下去,顾昕想想也觉得有点儿心惊胆战。这个吐法,她刚才险些以为自己要把肠胃都吐出来了,要是往后三四个月都要这么熬,那她可真没信心能熬过去。
“出京?远吗?”
“不算远,三五天大概就能回来。你这几天先忍耐一下,想吐的时候让人给你按揉缓解。”
顾昕有点舍不得,虽然知道顾峪不会再一去不回,还是有点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