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这个王爷,说起来也是怪惨的。
他病的那么重,除了弟弟景王打发人送东西送口信儿,其他就再也没有了。他的家眷,其他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哦,对,还有他老子。
那些人都不知道他生病吗?
未必。既然景王能知道,那其他人肯定也能知道,但是人家就当不知道。或许他们还想着,就让这人这么一病死了也好,活下来既累赘,也麻烦。
以前崔道士曾经遇着过一个来求医的人,四十来岁,据说是头疼,来的时候那是全家老少齐上阵,老妻、儿子、女儿、家中下人,一堆人簇拥着,嘘寒问暖,仿佛捧着个大元宝一般。
有那样一家和美的人家,自然也有赵衡他们这样的人家。
幸好他还有个弟弟,嗯,身边还有个褚公公哪。
褚公公能说会道,跟周围的人关系都混得不错。顾昕觉得,褚公公当太监实在是屈才了,他要去做买卖,那也必然能发大财。要是能考科举做官,那在官场上也能混得如鱼得水。
顾昕用火钳炭盆里埋的好东西扒出来。
两个红薯,个头都不算大。还有一把栗子,已经都烤熟了,把外面沾的灰吹一吹,放在盘子里,正好就着茶吃。
红薯外皮已经都烧成黑色了,还沾着些吹不掉的灰。卖相虽然不怎么好,但是把它一掰开,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甜香。里面的红薯瓤是金黄色,已经烤得已经快要融化了,又软,又甜,又稠。
顾昕很公平的把红薯掰作两半,一半给赵衡,一半给自己。另一个红薯就留给崔道士和褚怀忠了。
这两个人都是大忙人,不比赵衡和顾昕能在屋子里围炉闲话,崔道士出去给瞧病,褚怀忠一上午忙忙碌碌的也没闲着,劳苦功高,都应该好好犒劳犒劳。
红薯好吃,就是有些烫嘴。顾昕小心翼翼的把外面的皮揭了,一边吹着一边吃。半个红薯也不大,吃完了正好再对付这些栗子。
前两天崔道士用陈茶渣子做了一盆茶叶蛋。这东西说起来并不难做,毕竟煮鸡蛋不难,调料嘛,随便放几样,等味道沁进去就行了。但是崔道士做得特别好吃,那香气一飘出去,连把守院子的兵卒都忍不住直吸鼻子,等崔道士端了一碗出去请他们尝尝时,几个差点没为了鸡蛋打起来。
顾昕一口气吃了三个……
这有什么丢人的?确实是好吃啊,赵衡也吃了两个呢。
褚公公重规矩,崔道士煮好了茶叶蛋请他品尝,他就只尝了一个,虽然也是赞不绝口,却不肯再吃了。
“宫里头膳房也做不出来这个味儿。”褚怀忠如此点评。
崔道士:“过奖过奖,我这点儿手艺,哄饱肚子还成,可不能和御厨比。”
“御厨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这些年做得菜是越来越华丽了。”褚怀忠小声跟崔道士说:“丽贵妃还在的时候,有一道菜叫金玉满堂,御厨的人为了讨她喜欢,盘子边摆了一圈明珠,中间的雕花也不是用寻常材料做的,而是用金箔盘了一条 龙,回头一呈上来,珠光宝气的,美是美了,可那道菜的味道谁知道?谁在乎?”
好富贵啊。
顾昕还真没见过那样的世面——可她也不羡慕。菜做了就是吃的,好吃就行了,弄得一堆不能吃的东西摆着,光好看了,真是华而不实。真给她端一碗这样的明珠金箔菜来,她都不知道从哪儿下筷子。
“原来宫里的菜都是这样的?”
“是啊,大多数中看不中吃。要是没几分脸面,那是既不中看也不中吃。”
都说宫里是天下一等一富贵的地方,但是那个富贵地方真享受到了这富贵滋味儿的人却寥寥无几。
宫女太监长年都是吃不饱的,还有宫里不受宠的嫔妃,那日子过得也是一言难尽。
褚怀忠虽然是笑着,但是眉目间能看出隐忧。
崔道士没有贸然打听,不过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