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嫔责打太监的事还没过一天,就传遍后宫了。
陈妃把手里的棋子儿放下:“她这个人,多少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宫女绿罗看陈妃没兴致了,动手把棋子儿都收进盒子里端到一旁。这盒水晶棋子儿还是陈妃封妃时候的赏赐,黑白二色,每颗上面都雕有不同的纹路,极为名贵,陈妃平时也很珍爱,要弄丢、弄坏一颗,可就不成套了。
“吴嫔心气儿也高。”绿罗轻声说:“她那个侄女儿进宫后,听说安排在内司库的茶叶库当差,吴嫔也不是没使力,托了人想让她侄女儿往勤政殿茶房伺候。可勤政殿哪是那么好进的?根本是水泼不进。费了好大力气,也只得了两次往勤政殿送茶叶的差事。可两次都白搭,也不想想,一个送茶叶的宫女能到皇上眼前?”
陈妃苦笑:“也不用说人家,咱们自己也不清白。”
陈妃家里也有个亲戚姑娘这次进宫来了,姓冯,今年十九岁。陈妃以前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头上扎羊角辫儿,脖子上挂着大银锁的小姑娘。其实陈妃不是没给家里递过话,皇上不是贪恋美色,在后宫用心的人,更何况现在一个贵妃就让六宫粉黛无颜色了,送人进来不过是白白耽误青春,不如在外面许个好人家。
但冯姑娘还是进来了。
陈妃头次见她,都差点儿没能认出来。
圆脸儿变成鹅蛋脸儿,最后一次见面身高只到她的腰,现在看起来比她还要高出约摸两寸来了,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她显然在宫外就请人认真的教了规矩,见了陈妃就稳稳行了个礼:“给陈妃娘娘请安。”
陈妃心情复杂,只说了句:“起身吧。”
比陈妃当年更漂亮,落落大方,举止得全。最重要的是,她很年轻,身子康健,脸颊带着自然的红晕,这是陈妃再用多少脂粉也涂抹不出来的好气色。
纵然陈妃不乐意,旁人也会把冯敏看做是她的人,认为这是她想用来争宠的利器。
就象当年李妃没了孩子,李家就费尽心思又送了个李才人进来。陈妃也知道自己身子怕是没有好起来的那一日了,这个冯敏,就是陈家预备的后路。
陈妃能对家人、族人说什么呢?
是她自己不争气,争不到皇上的宠爱,也没有那个福气生儿育女。
一想到这儿陈妃就有些意兴阑珊,也没那个心思看吴嫔的笑话了。
说起来谁又比谁强?吴嫔争宠而不得,自己又强哪儿去?吴嫔要想办法推娘家的侄女儿上位,自己难道不是也有个表妹也进了宫?
不过冯敏识字,念过书,家中是好好培养过的,所以陈妃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塞到了内府司做女史,说起来好歹体面。吴嫔侄女儿除了生得漂亮,女红不成,读书也不成,送去茶叶库都已经是吴嫔托人打点过才得的差事了。
可是贵妃就象一座大山,死死压在所有人的头上。
皇上眼中只看到一个贵妃。想要得宠,必须把这座山给砸开。
李妃就是这么干的,结果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以前李妃不是没有犯过错,但是都和这次不同。
这次不同。
这次皇上不再姑息她了。
绿罗捧上一小碟莲子,是已经剥好了去了芯的:“娘娘,这是赵总管刚才命人送来的,说是皇上和贵妃的意思,是蓬莱池今年夏天新摘的莲蓬。”
陈妃拿起一颗莲子来细细打量,仿佛这莲子是位绝世美人一般,看够了,才放进嘴里慢慢的嚼。
她夏天几乎不大出屋子,身子太虚了,到了太阳底下汗象水一样从毛孔里淌出去,心口的位置却是凉的,怎么也暖不热。
贵妃没进宫之前,皇上哪有什么赏花、逛园子、摘莲蓬的兴致?先皇后是个极讲规矩,极严肃端方的人,一步路都不肯走错,活成那样,不象个真人,倒象要供在神台上菩萨似的。她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