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大爷先干你娘为敬!”几年的步卒生涯让崔宜没了那豪门嫡子的贵气,如今就是一块滚刀肉。
这厮骂罢,便偷偷地搭箭拉弓,在左右将士一脸惊愕中,突然抬弓放箭。好一支冷箭,那白甲大将匆忙闪躲,却还是被一箭射入眼窝。
白甲大将一声凄厉惨叫,慌忙调转马头回逃。
崔宜附近的将士们由惊愕变成佩服。
崔宜没好气地骂道:“都愣着干啥!还不射他娘的!这厮是条大鱼!”
说话的同时又是一箭射出,行云流水。
将士们被崔宜骂醒,纷纷抬弓放箭,更有甚者情急之下直接将手里的长矛掷了出去。
箭如雨落,白甲大将死于乱箭之下,连人带马宛如一只刺猬。
守城大将哈哈大笑,“好!干得好!崔兄不愧是崔兄!”
这下不用纠结了。
崔宜倒没有借着梯子往上爬,规规矩矩地抱拳道:“谢将军抬爱!”
守城大将连忙摆手,“崔兄见外,哪来的将军,放在几年前只有在下喊崔兄将军的份,说起来是在下厚颜高攀了。”
听守城大将一说,崔宜身边的将士才想起这位原来的身份,是啊,若不是得罪了杨国忠那奸相,他们连见崔宜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同为一伍了。
崔宜摇摇头,“昨日之事过往云烟,将军客气了。”
“没客气,客气啥?说句心里话在下打心眼里看不起你们这些豪门子弟,仗着祖辈蒙荫身居高位,其实多是绣花枕头。直至陛下与百官避难的那一日之前,在下都未曾将崔兄当个人。崔兄是主动留下守城的吧?如今杨国忠那狗贼惹得朝廷上下怨声哀道,崔家当无须再顾忌,在下敢肯定,那日崔家必有人来找崔兄逃难。”
能在这时被留下来守城,这位大将自不是什么圆滑之人。
崔宜苦笑,“崔家确实来找,不过崔宜得罪的不是杨国忠,是咱们那位陛下。”
守城大将张口结舌,“这……你好端端地得罪陛下作甚?”
“为了替一个王八蛋鸣不平。那人将军一定知道,在场所有人应该都知道。就是陛下定为叛逆的龙雀卫方圆!”崔宜倒是没什么顾忌,事到如今也无须顾忌,在场之人除了屈膝投降者,皆活不到城破之时。
守城大将若有所思道:“难怪要叫暂为崔宜别府……崔兄真叫在下刮目相看!”
……
闲聊不得不停,随着白甲大将被乱箭射死,叛军开始羞恼攻城。
就见一个步卒战阵变阵于骑兵前方,随着其统兵大将一声令下,高举盾牌冲杀而来。
“杀!”
叛军喊杀声震天。
只有真正置身其中,方知沙场冲锋时的喊杀声是如何的震耳欲聋、延绵不绝。
“弓弩手准备!”守城大将神色肃然。
万人步卒战阵不断靠近城墙,一千五百步,一千步,八百步……
每近一步双方将士的心便提紧一分,就如那弓弦一般越绷越紧,拉得弓身越来越弯,以至于让人升起弓身将被拉断的错觉。
沙场铁血,铁是真铁,真刀真枪,血是人血,敌我双方。战场之上冲杀搏命,无论敌我都是一张张似要被拉断的弓弦,生死由天!
七百步!
第一次刀兵相见。
“绞车弩,放!”
守城大将大手一挥,车弩手依令而动,便见一只只箭矢带着破空声飞射而出,划出一道弧线,射在叛军战阵最前。
不消片刻,盾牌上便落满箭矢。有步卒中箭跌倒在地,后面的人连忙冲前几步补上空缺,可终会慢上那么片刻。而这小小的间隙,正是长安守军破解盾牌之阵的机会。
好似滚雪球一般,倒下了叛军步卒越来越多,盾牌缺口越来越大。倒下的步卒往往不是死于守军箭下,而是被后面的步卒活生生踩死。
为何说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