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鬼三半躺在跛七的三轮车上,沿着镇上的街道兜了几圈。黑鬼三叼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一切:
市场上赤着膊子揽着围裙的猪肉佬抢起大刀劈猪脚;卖鱼档上的小吊扇上扎了个红色胶袋,转的“啪啪啪”作响驱赶着前来围攻的苍蝇;卖菜的大妈正往菜扎上喷水;学生忙着上学,工人一边啃面包,一边看手机往工厂大门赶……
世人忙忙碌碌,无非为了碎银几两,而这区区几两碎银,又恰恰是维系生活的那根救命稻草。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
黑鬼三在车上颠簸了一会,觉得肚子饿了,就对跛七说:“七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跛七转了几条街,最终在卓青文的肠粉店门口停下了。
跛七扶黑鬼三下了车,见猪肉坤坐在肉档旁打盹,而刮肠粉的青文就不知往哪里去了。
跛七故意咳嗽几下,猪肉坤这才抬起头,见是跛七和黑鬼三,连忙过来冲茶招待:“三哥今天这么赏脸,过来这里吃肠粉?”
“别啰嗦了,刮几条猪杂肠粉过来填饱肚子!”黑鬼三说。
“青文,青文,有客呀,出来刷肠粉啦。”猪肉坤往屋里面叫。
过了一会儿,青文才从里面走出来了。
猪肉坤就埋怨青文:“我说文哥仔呀,你是开门做生意的,怎能老躲在房间里的呢?你看,这个客厅,乱七八糟的也不收拾一下,这样下去,迟早执笠(倒闭)!你整天躲到房间里,是不是藏了个女人在那里?”
青文打了几个呵欠,一边揽围裙开煤气,一边说:“有个庇女人咩,这年头,母猪都难找啊!”
趁青文刷肠粉之际,猪肉坤手起刀落,斩碎了几条排骨,用蒜蓉豆豉炆了一碟,又开了瓶玉冰烧酒放在黑鬼三台上,说:“三哥,今天难得赏脸,我们捏捏酒杯,叙下旧。”
黑鬼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当初行自己横行霸道之时,曾经是欺负过这个猪肉坤的,现在想起来,多少有点内疚。
黑鬼三摸了包烟出来,递了支给猪肉坤:“坤记,我梁三以前做事的确是有点过份,但我落得今天这个田地,也算是遭报应了。以前的事,希望你也别挂心上了。”
猪肉坤给黑鬼三满满倒了杯酒,说:“三哥,无论以往我们之间有过什么江湖恩怨爱恨情仇,到今天一笔勾销!来,我敬你一杯!”
“叮”黑鬼三猪肉坤两个酒杯碰上了,各自饮了一杯。
跛七坐一旁,只饮茶,吃排骨。
这时,青文把一大碟肠粉端上来了:“三哥,你慢慢吃。”说完,又溜回房间去,也不知道是搞什么鬼。
黑鬼三也实在是饿了,连续吞了几条肠粉,又饮了两杯烧酒,才总算解决了温饱。
“坤记,卖猪肉这个行档怎么样?能挣钱吗?”黑鬼三问。
猪肉坤摇一摇头:“生意难做呀,猪价像坐过山车,时起时落,混口饭吃是可以的,就是发不了大财!”
猪肉坤饮了一口烧酒,就问黑鬼三:“三哥,听说你现在是在网上混,干清闲活,吃自在饭,是不是?”
黑鬼三摇下头,一仰头,又饮下半杯烧酒:“别提了,买烟的钱也挣不到,今天正是发这个愁,本来想放弃转行了,但跛七叫我坚持下去,今天是他专门带着我出来舒缓下心情的,想不到就在这里饮上了……”
他们正在饮酒聊天,忽然间听到青文在屋里头哭了起来,猪肉坤连忙向跛七打个手势,说:“七哥,去看看这小子做什么,这段时间总是古古怪怪,整天往屋里面躲。”
跛七丢了烟头,冲进了里屋,一会儿就扶着青文出来。
青文一边哭,双手捧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密密麻麻码满了字。他在桌旁坐下,猪肉坤扯了纸巾给他抹眼泪,问:“青文,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村长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