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书房。
黑袍男人又一次如入无人之境。
“若是哪天,孤死在这里,肯定是你的手笔。”百里弘时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来淡淡的说道。
“我与殿下是同盟,又岂会害殿下的性命。”黑袍男人的嗓音,像刮过地面的石子。
“孤这耳朵,都快被你给荼毒坏了。”百里弘时说道。
“嗓子中了毒,好不了了,所以还请殿下多多担待。”黑袍男人笑了笑,声音越发晦涩难听了。
“你平日里都是晚上过来,今日却在白天,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百里弘时问道。
“确实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情。”黑袍男人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来,放在百里弘时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主子给您的信,日行千里的良驹,昼夜不停送来的。”
百里弘时拆开信封,才看到一半,脸色就沉了下来。
等到看完后,脸色已经沉的像天边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闷得人心里难受。
“这件事情,我家主子需要殿下给一个说法。”黑袍男人说道。
“大地动之前,朝廷发出的那批西北粮草,已经折在了顺州城附近。大地动之后,第一批粮草还未发出。”百里弘时说道。
“可是,西北安定城,已经收到了一批粮草,解了当下燃眉之急。”黑袍男人说道。
“我们主子与殿下合作,虽然殿下是许诺了我们主子好处的,但也还只是空口白牙,而我们现在,确实在实打实的付出。”黑袍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我们鞑靼的将士,该是草原上的雄鹰,如今却接二连三的死在这场战争中,我们付出的是我们子民的性命,殿下却什么都没做。”黑袍男人眯了眼睛,声音拔高了几分,刺的人耳膜生疼:“殿下难道不想让风曜去死了吗?”
“朝廷的粮草,孤确实都已经拦截过了。不过……”
“不过什么?”
“孤也是刚刚得知,风将军的夫人在大地动之前,往西北送了一批粮草。”百里弘时说道:“如今安定城收到的,应该就是将军夫人送过去的。”
“将军夫人?”黑袍男人蹙起眉头:“我们主子与殿下是真心合作的,殿下又何必拿这种话来搪塞我们?”
“孤说的都是真的。”百里弘时抿着唇,认真的说道。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妇人,不过就是个将军府,哪里有钱采买二十万大军的粮草?”黑袍男人瞥了一眼百里弘时:“还是说,在大梁,一个将军的俸禄,可以支撑二十万大军?”
“当然不是。”
“那殿下就该告到御前,让你们皇上好好查一查,将军府是如何贪污受贿的。”黑袍男子自觉想了一个完美的点子,说道:“最好惹的你们皇上龙颜大怒,一道圣旨将风曜从西疆押回盛京城。”
百里弘时叹一口气。
“怎么,殿下不舍得?”黑袍男人的声音,越发尖细了几分,像是野猫伸出尖利的指甲,挠在铁片上。
“这件事情,父皇是知道的。”百里弘时简单的将苏雨昕和满袖香的事情,告诉了黑袍男人:“你素日里都是待在盛京城的,难道不知这件事情?父皇的亲笔告示现在还在告示栏上贴着呢。”
黑袍男人难得的沉默了片刻。
这件事情他确实听说过,不过并未放在心上,还以为那是将军夫人为自己博名声的噱头。
毕竟只一个香料铺子而已,怎么可能负担的起二十万大军的粮草。
可是如今……
“若是一直都有这个将军夫人供给粮草的话,那就算殿下阻断了朝廷的供给,那安定城也不会真正断了粮草。”黑袍男人死死的拧着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那这场征战怎么打?”黑袍男人死死的盯着百里弘时:“别忘了,殿下也是和我们一样,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