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曜抬眸看向钱清殊,眉头微微蹙起。
在他的印象里,钱清殊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儒雅之风,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难不成那具女尸的真正死因有什么文章?
风曜正想问,就听钱清殊急急的说道:“快,带我去停尸房。”
急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梁乘见状,不敢迟疑,忙起身引路,带着钱清殊和风曜往停尸房去了。
别看钱清殊双手染血无数,但实际上他是个有洁癖的。
尽管停尸房里存放着大量的冰块儿,但由于天气实在太热了,所以尸体已经有了轻微的腐烂。
味道也有些刺鼻。
钱清殊却浑然不顾,目光灼灼的盯着女尸的左小腿,然后对着马余生伸出手:“你的验尸刀,给我一把,能剔骨的。”
马余生立刻从随身携带尖刀递给钱清殊。
钱清殊找准女尸小腿的正前中方,一刀就削了下去。
他是个文人,并非武将。
可是这一刀,又快又准,贴着骨头就将半腐的肉就削了下来。
直接露出里面青白色的骨头来。
手法干净又利落。
一点儿都不像是初次操刀。
倒像是做多很多次了。
风曜的一双眸子微微眯了眯,眸底带着几分打量。
钱清殊此刻可没工夫留意别人的目光,直接掏出绢帕来,在骨头上擦了擦。
“羊蹄花,有吗?”钱清殊扭头看了马余生一眼,问道。
“有,相爷稍等。”马余生点点头,立刻去取。
梁乘心里却纳罕,钱相这是什么路子?居然要在停尸房里吃羊蹄花吗?
其实,此羊蹄花,非彼羊蹄花。
羊蹄花是一种生长在半山腰的粉色小花,因为叶子长的像羊蹄,故而得名。
这种小花,生命力极强,漫山遍野的,并没有什么价值。
不能入药,又因为有轻微毒性也不能食用。
说白了,就是杂草。
除了守着山的乡民们,一般人很少知道。
书本里更不会对此加以介绍,梁乘想错了也是有的。
其实这种羊蹄花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很多年前,大概有几百年了吧,朝廷有种刑罚叫做黥刑。
就是在犯罪者的脸上刺字,并涂上永不退色的墨汁作为标记。
即便是将刻字部分的肉全部削去,骨头上也会清晰的显示,所以一旦被黥刑,就要终生都背负着。
后来有人发现,黥刑的痕迹可以用一种树油遮掩。
在黥刑的地方,连续七天抹上树油后,就可以消退的干干净净。
其实并不是真的消退了,而是那种树油和墨起了反应,将颜色暂时隐藏了起来。
如果再用羊蹄花的汁液清洗的话,颜色就会再次显露出来。
但是大梁开国之初,这种刑罚就取消了。
到如今历经四朝皇帝,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马余生之所以备着羊蹄花,是因为他家世代仵作,他无意中在老祖宗留下的笔记中发现了这种刑罚,还有羊蹄花的这种特性,所以特地采回来要研究的。
而且,钱清殊的查看白骨的架势,也让他瞬间就想到了黥刑上,所以并未闹出笑话来。
马余生很快就把羊蹄花拿来了。
他才采摘回来种到花盆里,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呢,所以也不知该怎么用。
钱清殊接过羊蹄花,只揪了叶子下来,从中间撕开。
羊蹄花的叶子特别的厚实,汁液也特别多。
钱清殊拿着叶子在白骨上蹭了几下,然后便眼睛不眨的看着。
风曜也眸光灼灼的盯着。
也就一分来钟的时间,原本青白的腿骨上逐渐浮现出一抹墨蓝色。
是个“周”字。
钱清殊的神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