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爹也要抱。”他作势要来抱我,我把大哥扒地牢牢地,爹爹便装出受伤的表情,寸长的疤向下耷拉着。
看爹爹一脸的失落,我心里有些难受,便把手伸向他,他刚接过我,就原形毕露,满脸藏不住的得意。
“呀!”二哥说话了,“爹爹笑得好可怕!”
下人们想笑又不敢笑,便都装做没看到,对别人只说大将军对女儿特别好。
整个早点,爹爹都喜气洋洋地抱着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吃,只是后来,他却别过脸去,我看到有眼泪滴在我手上。
我不吃了,把刚刚大哥给我的花从口袋里拿出来,举到爹爹眼前,他用我的小手帮他擦眼泪,接过小花:“谢谢小萤儿,爹爹没事,就是有点舍不得小萤儿,小萤儿在学堂会不会想爹爹呢?”
我用力地点点头。爹爹亲了亲我的小手,第十次嘱咐大哥照顾好我。
饭后,我们在爹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启程。
我和二哥坐在马车里,大哥在马车外面骑马。不知道和二哥玩了多久,最后我们都睡着了。
再只记得大哥把裹着毯子的我抱出轿子,我朦胧间看见天上的圆月洒着孤独的清辉,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难过。
———
由于前一天睡眠过于充足,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透过窗户射进来弱弱的月光,被子全被我卷走的二哥蜷缩着睡在边上,月光照的他的脸毛茸茸的,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动也不动。
大概学堂还没来得及给我安排屋子,就让我在二哥这里凑合一宿。
我把堆在一边的被子重新盖到二哥身上,他像是感觉到温暖,身体渐渐舒展开,表情也很柔和。
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掩好门,迎面而来的是杏花的清香,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里,将满园杏花印成冷色。
初春的晚风还有些冷,我拢了拢衣服,穿过回廊,尽头是一个被迎春掩映着的圆形拱门。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自由的风让我感到兴奋。拱门之后是曲折的石子路,两边栽种着大片慈竹,夜晚的竹林黑洞洞的,还好天上有明月,让我不至于迷失方向。
穿过竹林,前面开阔起来,又是一个被迎春掩映的圆形拱门,拱门有些红光,估计有灯笼亮着。
一声被压低的嘶吼突然吓了我一跳。拱门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像是红眼睛的厉鬼,在黑暗中捕食。
我感觉身体僵住了,喉咙发紧,想叫,但发不出一点声音。恐惧立刻攫取了我,我甚至不能呼吸,直到第二声嘶吼被风送到我耳边,让我一下子呆住了。
这嘶吼好像不是厉鬼发出的。记忆中,当时我身处火场,也听见这种嘶吼,这是一种失去理智的,带着对死亡的恐惧的嘶吼,是一种极度的痛苦压迫下本能的声音。
这种嘶吼像极了被拖往刑场的动物,但尚存一丝理智,因而比动物更绝望。
这是人的嘶吼。今夜的冷风让人悲痛。
我又走进了几步,嘶吼声却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喘息,突然一个人影从拱门前闪过,我立马躲进竹林里,扒着一根竹子,挡着半边脸看。
月光照在小路上,却照不进竹林,所以我能看见一个黑袍加身的人鬼鬼祟祟地走出来,他有一只断脚,所以走的踉踉跄跄地,弯腰弓背,应该是个老人。
但他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可见是个高手。他四周张望,我把身子往后一闪,整个人便都隐藏在黑暗中。
他没有看见我,便往另一边的竹林深处走去,我看见他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敢从竹林里出来,他走过的小道上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才发现是这竟然是一群恶心的虫子。虫子的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都跟着那个黑衣人往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