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逸想到此处,只觉得来潼城这一趟,李寻许仲彦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人物,陵光君却与他只字未提。
不过最少在当下,温大小姐也好,沈澜也罢, 这些隐匿在潼城暗处的人物应该都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待得此间事了,回连州之后自己也会对这些人分别有个妥当的处置。
然而,哪怕只是用余光来看,唐明逸这边一瞬的晃神也没有逃过文良的眼睛,文良更是没有含糊过去的意思, 于是开口来问:“唐公子可觉得有哪里不妥?”
唐明逸反应倒快:“我只在想,大小姐招募人手的举动实际上也不只是一两个好处, 潼城地处边关,杨万堂又常年欺瞒朝廷,祸害这一城一郡之地,想必逃户定是不少。现下这个情况,等时局稍稳,朝廷定然是要来潼城过问的,到时这些逃户的处境恐怕艰难。若是有这个机会投入大小姐门下,反而不用担惊受怕了。”
文良看也不看他,只冷冷说道:“欺瞒朝廷?恐怕不然吧。”
潼城的情况二人心里都清楚,只不过立场不同角度不同,考虑的自然也不相同。
唐明逸不好与文良争辩什么,只能闭口不言。然而还未待文良再说,对面伎馆忽然又开了门,有两名小厮打扮的人直向他们这边走来。
众人自然有所察觉,然而华季仍然没有躲避遮掩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原地站着,一副等他们上前来的模样。
“几位在这边聊了许久,怎么不进来坐坐?”
那两名小厮走到一个半近不远的距离, 隔着大概两三丈的距离,其中一个高声来问。
“正要去呢。”华季朝着文良唐明逸挑了挑眉,随即转身往那小厮跟前去走,“怎么现下生意这般不好,都往大街上来揽客人了?”
方才说话的小厮看清了华季面貌,随即脸上笑意更盛,甚至还多了几分讨好,只道:“原来是不失居里的华季华先生。华先生不知道,现下城里这个光景,哪有什么好生意可做,况且,先生这样的人物我们平日里等是等不来的,当然得要上街来迎了。”
华季很吃这一套,另一名小厮也跟着说道:“要不说我们从定宜郡订了三十坛的好酒,迟了将近一个月,偏巧今日才送到,原来是我潼城当中新出了名的酒中神仙今日要来我杏花台,这便都是冥冥之中算计好了的。”
两名小厮客气着,便都一起拱手迎了上来, 华季听了更是高兴,回过身与还站在原地的文良等人称了声“听见了吗?有好酒”,继而又转过头来与那小厮问道:“你们这原来叫杏花台?”
另一个小厮回道:“正是正是。我们只迎熟客,不挂招牌,故而华先生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倒也无妨,现下知道了,以后常来常往,只要先生一声招呼,我杏花台便能遣车架上门去接先生过来。”
“不好。”华季连忙摆手,“我来你这都是悄悄来的,让我家大小姐知道了,恐怕你们就真得上酒缸里捞我去了。”
“华先生说笑了。”那小厮捧道,“华先生在太守姑母那边是最紧要最得脸的人才,又是这般洒脱风流的人物,常往我们这边来,岂不是正合时宜?”
华季听他吹捧,自然不会反驳,便就哈哈一笑权作应下,接着却又“啧”了一声,只道:“唯独可惜了你这名字不好,我也不敢常来。”
两名小厮听他这话,却是半点不悦也没有,只是紧着问道:“哪里不好?华先生给个指教,我们与东家说了,改个名字也能得个好彩头。”
华季便道:“你瞧瞧,咱这潼城里面满是桃花桃树,你这杏花却是看不见的,更何况现下杏花都开始谢了,这时节,你这生意能好才奇怪。”
两名小厮实际上知道华季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此时听他这般言语,心中各自有些嘲弄,却都完全不做表现,只夸些“先生大才”“但求先生赐个名字,无不遵循”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