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厅中颇为安静,唐明逸心下大概有了一个打算,却又不好出声,而温故尚还要做出一副不知所措却又强撑气势的模样来,也不合适再来说话。
然而孙老爷却非常适时的出了声,继续说道:“我先来报与刘娘子知晓,倒也没有别的缘由, 只是觉得太守事忙,刘娘子与太守又是极为近亲的一家人,与谁说便也都是一样的了。”
太守姑母勉强笑了一笑,只道:“孙老爷考虑得周全。”
孙老爷更不遮掩:“我当然是愿意为了刘娘子极尽周全的,但这也要看刘娘子你的意思。”
“太守事忙,我一个女子在城中也指望不上别的,孙老爷既然这样照顾, 我必定会承这个情。”温故强笑着说道。
太守姑母表明了态度, 孙老爷便知道今日这事算是能成了。
他只觉得郑统之流做事还是过于规矩, 才让这个外强中干的小娘子反复拿捏。接着又觉得之前自己连同郑家他们都颇有些可笑,竟先想着来讨好,反而没落到什么真正的实惠。
这小娘子心思再伶俐,与自己这般见过风浪的人相比,也不过就是个十来岁的,心里面有些狠劲却见不了真章,不懂得事情真正利害的半大孩子而已。
稍微握了一些要命的把柄在手上,谁拿捏谁自然也就调了个个。
“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觉得这几日史家王家那几位老爷争先恐后地帮着太守排忧解难,可大家往日里在潼城都是差不多的人家,我这一点忙都帮不上,实在是心里着急,又怕太守觉得我姓孙的在故意躲差事,我是真没有那个意思。”
孙老爷一时得意,却并没有忘形,口中的话虽然意图明显, 但姿势反倒谦恭了一些, 语气也尽可能的缓和了, 但在旁人看来却很是装腔作势。
太守姑母十分为难,只道:“不瞒孙老爷,王老爷史老爷他们忙的公验这事,前几日或许我还能说得上话,现下里我也实在是上手管不了,就连郑老爷来问,也是自己去与他们谈的。”
“诶。”孙老爷打断道,“刘娘子想必还不清楚我的为人,郑统或许可以自己去和他们纠缠,但也就是心思上面打一些弯绕,却是不痛不痒的。我若自己去与他们争,手段就不会和郑老爷一般柔和。潼城现而今,咱们大家都求个安稳不是?何必惹彼此都不痛快呢。”
温故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是“你休要拿搪塞郑统的方式来搪塞我”,这倒很是无妨,她不止清楚他的为人,还清楚他所有的勾当,甚至连他怎么死的都清楚。
然而面上还是一副妥协的模样:“那孙老爷有没有什么想法?”
孙老爷立时叹了口气,又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我最近倒是遭了一桩事,正好请刘娘子来帮我出出主意。”
温故也懒得再客气,只要他但说无妨。
于是孙老爷就把他的人如何带着财物出城去,又如何被山匪劫下,山匪再是如何写信来要挟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太守姑母来听。
孙老爷说的详细,只是除了落款并未提及之外,也没说这么多人带着这么多的钱财出去到底做些什么事。当然,他也不怕太守姑母细问。
毕竟现下彼此的状态,这小娘子懂些事情就不会刨根问底,而且就算要问,他的人事还没做成就被山匪劫了,没有任何证据,还不是他说去做什么就是去做什么的。
然而这却引出太守姑母一番疑问来:“我前些时日还常出城去游玩,并未见有山匪之类的,怎么会忽然之间冒出这些人来。”
唐明逸心下也有同样的疑问,潼城所处之地是最不该有山匪的,最少此时不该有。然而很快他自己便有了一个自觉得很可能真实的猜测。
于是也就终于开口与孙老爷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孙老爷派出去了多少人?”
孙老爷见这男子直接来问自己,并不急着答,反而先看温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