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失居中其他的人,都暂时得了一个具体的吩咐或者是结果。
只有一人不同。
郑摆被安排在了华季手底下,却也不明说要他做什么,只是给他好好做了一番梳洗打扮。
郑摆被田娘子仔细养大,原本就干净利落,满身的书生气,此时与原本没有天翻地覆的差别,只是更添了一些风采。
等郑摆一番收拾完毕,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差事。
不失居中的小厮传消息来,要他明日同李寻华季一起,与他现在的主家太守姑母刘娘子一道出去游玩。
郑摆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自己倒也是豁的出去,只觉得既来之则安之,以往反正浑浑噩噩,争的也是一些并不确定,甚至可以说是希望渺茫的东西。
此时终于有了机会,反倒不如尽力搏一个确切的前程,什么才学脸面,名声色相,需舍便都可以舍了。
如此一来,当下这不失居里的新人旧人,各自都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
“睡什么睡!这潼城里面,马上就没有我们睡觉的地方了!”
不失居中众人安睡的时候,孙老爷却失了睡眠。
不久前在郑家,他也曾冷眼旁观过郑统的处境,前面有太守姑母挡着,后面又被自己这些人推着,两面难受的模样尚还记忆犹新,心下对郑统还有些贪多受多的幸灾乐祸。
直到如今轮到自己,他才清楚地知晓了其中到底是怎样一番心肝上的煎熬。
孙老爷的宠妾不晓得其中利害,本想着要来讨个好,亲自喊他安睡,却被他好一通训斥赶了出去。
孙府里面众人见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家老爷,也有大发雷霆的时候,况且还训斥了一个从未训斥过的人,便也都不敢进来再劝。
孙老爷也的确不想让人来打扰,只想要自己静静。
这太守姑母行事过于乖张,无论喜恶也好,远近也罢,对人的态度总是要有个缘由的。他思来想去,自己从未单独得罪过刘著,更别提他这位姑母。
送礼也好,公验也罢,大家都是一并行事。若说这其中有些不为人知的区别,那就只有一些私下里的贡献。
可就算是郑统,哪怕是史家的那个,都可能会想到另外去做些什么。可王家那位纵然算不上蠢笨愚钝,但也实在够不上是聪明伶俐,想不出这一层来。
因此,他昨日就已经仔细询问过了府中当时负责备礼和运送的管家以及仆从婢女,同时也仔细看过了礼单。
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其中有人起了心思动了手脚,还将其中几人打了个半死,以做震慑,最终也是确定并无这种可能。
而礼单之中,选择的大抵是金银珠玉和名贵的补品之类的,由于尚不知晓太守姑母的为人,连字画之类的玩意都没敢附送,更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东西,不至于会犯什么忌讳。
其他交道就更没有了。
孙老爷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缘由来,不知缘由便就没法解决,没法解决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郑统他们,瓜分了潼城里面一点点挤出来的利润。
这叫孙老爷还如何睡得着。
他与郑统等人都不同。那些人家里面的根基,自己做的生意,那都是盛世积累,乱世求存。
而自己与他们都不同,反而是乱世积累,盛世求存。
北虞南楚尚未开战的时候,他只能凭借赌场伎馆这种地下的买卖险中求利,还要上下打点预备万一。
好不容易盼到乱世了,才舒舒服服赚了两年多的银子,可如今潼城忽然之间改换了天地,却把他干干净净地挤了出去。
而且,这才只是个开始。
这一遭他要是没有什么动作,那太守姑母领着郑统他们把潼城上上下下划分清楚,定下新的规则,讲起新的道理,万一再要是就此太平下去,日后自己便不会再有什么翻身的余地,只会一日不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