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提着一条鳜鱼,荷叶包着一块肉,另一只手拎着一坛酒,步伐轻快,向家里走去。
明天就是端午,街道两边到处都是卖菰叶、桲椤叶的。还有小贩挑着一担米,悠闲地站在路边。既有卖江米的,也有卖粘黄米的。
到了家门前,见一个汉子提了一篮樱桃站在路边,靠在树上昏昏欲睡。林夕走上前,弯腰在篮子边看了一会。见汉子睁开眼,问道:“你这樱桃甜吗?”
“甜!甜!十分地甜!”
看汉子答得干脆利落,林夕不信。摘了一个放到嘴里,吐出核道:“你这汉子不说实话,这樱桃根本不甜!而且核大!不买你的了!”
说完,提着酒肉,快步进了门。
父亲正在银杏树下假寐。听见脚步声,睁开眼来。见林夕提了许多东西,喜道:“你在衙门里做了几天事,就有钱发了么?”
林夕道:“哪里有这么快发钱的?明天是端午,我预支了两贯钱。这几年到处飘零,我们许久没有好好过节了。现在安顿下来,自该庆贺一番。”
“好,好,要好好庆贺!”父亲站起身来,上前看林夕买的东西。“酒肉倒也罢了,鳜鱼外面价钱极贵,何必去买它!买几尾常见的鱼,又要不了几个钱!”
林夕道:“阿爹,这里的鳜鱼最是味美!这几日我还新学了这里一种新做法,叫松鼠鳜鱼,吃起来最是鲜嫩可口。既然要吃,当然要吃好的。”
父亲摇了摇头。又想吃好的,又嫌鳜鱼太贵。襄阳周围水面不少,一般的鱼贱如泥土,可必要买这种贵的鱼?随便买尾鱼,吃到嘴里有腥味,就足够了。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林夕道:“明日便就是端午节了,我买了些粽叶,明日包粽子。南阳山上有一种桲椤树,与菰叶不同,有特别的香味。附近的土人,都用这种叶子包黄粘米,称为黄金粽子。”
父亲道:“有什么稀奇?家里的粽子用艾叶淋水,一样是黄金粽子。”
看父亲的样子,林夕没有再说,只是笑笑。江米粽子淋了艾水,也会呈黄色,这些年如此做的人倒是不少。只是这里的黄金粽子,却别有一种味道。
见女儿在那里收拾,父亲问道:“你与两位待诏一起做事。怎么只是自己回来,不见他们?”
林夕道:“他们一样也预领了钱,到酒楼喝酒去了。观察要他们画汉水图,可不就要多看一看。”
“他们饮酒,却不叫我!”父亲有些丧气,到了一边坐下。
在那里坐了一会,父亲又道:“你在衙门里做事,一个月发几贯钱?我们父女二人,钱少了可是不行。我到市面问了,襄阳的物价着实不低。”
林夕道:“我一个月六贯。两位待诏多一些,每人一个月八贯。”
父亲听了连连点头:“这个王观察不是个小气的人!听人讲,在衙门里做事,俸禄着实不少!比以前朝廷发的俸禄都多!只是没有赏赐,不发禄米,全靠现钱,又有些不好。”
林夕一边收拾着鱼,一边随口道:“有什么不好?拿了钱到店铺买米就是。买的米都是新米,不比陈的禄米好吃?这世上的东西,有钱买不来的?”
父亲道:“你的年纪还轻,许多事情不知道。天下太平还好,一到了动荡时候,米价腾贵,钱就远远不如禄米了。便如现在的开封府,数贯一斗,哪里吃得起?”
林夕听了就笑:“阿爹说的什么话?动荡年月,当官也领不到禄米!”
两父女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闲话。自开封破,两人流浪了几年,到今天才算安定下来。现在林夕又能赚到钱,一下就话多了。
把鱼收拾好了,林夕在那里切肉洗菜。
父亲道:“这襄阳城里,确实与其他地方不同。我打听过了,这里没有行会,没有牙人,生意比其他地方好做得多。可惜我们没有本钱,不然也做些生意。”
林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