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苏闻舟不是个会轻易产生同理心的人。他从小在皇室长大,身边的人,恨他有之,爱他有之,谄媚有之。
许是见得多了,发现人也就那么回事,所怨所憎皆有所求,苏闻舟心里实在厌烦。
他时常觉得人生无趣,亦是他心中无所求,这也使得他心里趋于麻木冷漠。
就像他此刻见贾古的神情,眉头轻轻皱了皱,似是在大街上被什么脏东西缠身了一般,但面上却不显:“你也知道,乐瑜心中有事却不愿与我们说,我们有心替她分担,却也是无能为力。”
他做出一副关心则乱的表情,贾古就觉得是说对人了,继而把他知道的全盘托出:“我们当小的不知道主子在干什么事,就是有一次听说主子现在是保护皇上呢!”
“保护?”苏闻舟拧眉,细细思索这两个字的含义。
乐瑜所做之事有目共睹,她夺权参政,控制皇帝,早就成了豺狼冠缨之流。
他曾以为她只是贪慕皇权,或者是心中对这朝和皇室有所怨恨。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乐瑜总是对他带了几分讨好的意思,好像生怕他对朝和发难似的。
如此想来,说是保护倒是极有可能,可这么个弹丸之地又能有什么样的危险让乐瑜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思绪至此,苏闻舟轻叹了口气,明明表面上一副淡淡愁绪在心头的兄长模样,心里却兴奋的打鼓,他亦不喜生命力顽强的东西,偏偏乐瑜身上就有一种看似脆弱实则坚韧力量,这让他十分想毁掉。
若是他能把这秘密从她心里挖出来,看着那生命力一点点枯萎,这该是多有意思的事情!
想到这,苏闻舟眼底都亮了几分,墨黑的眸子如同上好的黑曜石,闪烁着好看的光芒。
“今日之事你不要与乐瑜说,我不想她知道之后更加瞒着我们。”
贾古点了点头,已然是十分信任苏闻舟的样子。
他今天心情实在不错,以至于早饭的粥都多喝了一碗,连费老都看出来殿下今日心情好,润吉打翻了茶水他都没怪罪。
“殿下今日因何心情大好?”
苏闻舟哼着小曲,丝绸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十分怠懒的翻着本书,阳光撒在他清俊的脸上,眼底是隐隐的笑意。
“你倒是眼神很好。”
“老臣侍奉殿下多年,自然是对殿下极为了解。”
“你若是对我那个哥哥说这话,怕是现在就要性命不保了。”
“老臣愚钝。”
苏闻舟合上书,双手枕在后脑,懒洋洋的靠在塌上,笑道:“还是你最会装糊涂。”
费老但笑不语,苏闻舟眯眼睛晒了会太阳,突然开口:“此来朝和,真是不虚此行。”
……
乐瑜整整七天未出门,对外就说染了风寒,朝和的风凛冽,任谁也没有怀疑。
这七天她仔仔细细的理了理朝中关系网,推演出最有可能杀她的几位,准备找个时间登门拜访。
朝中心怀不轨之人,无非就是因她沉寂许久,从不曾有过动作,便以为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乐瑜虽手握重权,却从未有过半点逾越的想法,所作所为无非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从不敢为非作歹。可若是有人把心思动到了她身上,为了自保,这权利她便也使得。
朝中大臣分为两脉,一为六卿之首大司徒陈卫道,为人刚正不阿,且因是三朝元老,因此在朝中地位很是深厚。
追随之人大多为忠肝义胆之人,也是朝中对乐瑜最不满的人。但也是朝中最不可能刺杀她的人,他们行事磊落,尚不屑于行此等鬼蜮伎俩。
二便是司寇魏郸,为人心狠毒辣,手下典狱司更有人间地狱之称。曾多次上奏请求把女儿送到后宫,其野心可见一斑。
说起来,魏郸倒是这朝中对她所作所为冷眼旁观之人,每日上奏折子多与乐瑜有关,可这个魏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