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尹王子围,召天下诸侯会盟于虢。
而此次前来参加会盟的晋国执政卿——中军帅赵武,竟是直接提出要将盟主之位平白无故的让给王子围。
这能忍?
于是,鲁国大夫叔孙豹,齐国大夫国弱,宋国向戎,郑国罕虎以及其他中原的各国的上卿尽皆是来了晋国使团的驻地,以劝谏赵武。
叔孙豹与罕虎,李然一起进入赵武的营帐,而帐内此时的赵武却是莫名心情大好,竟正在与众人饮醴,见得又来了三位贵客,当即是吩咐手下给他们各自安排了座位。
待得落座之后,赵武这才开口言道:
“豹啊!哈哈,真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了,此番能与你们在此会面,老夫也甚是欣慰啊。这位……想必就是郑国新继任的当国罕虎,罕子皮了吧?哎呀,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来来来,诸位,看酒。”
说着,赵武举盏,欲邀三人共饮。
而叔孙豹与罕虎见状,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赵武这到底是何用意。
不过,碍着赵武的地位,他们二人又如何敢当面拂了赵武的面子,于是,只迟疑了片刻后便也都举起了盏来。
待得三人皆是一饮而尽,赵武看着李然笑着道:
“子明前些日子便造访了我晋国,在我晋国朝堂也可谓是大放光彩。然世事皆有异数,利弊各显,寡君未纳子明谏言,还望子明莫怪哟?”
他像是知道叔孙豹,罕虎,李然三人前来所为为何,故此对此次会盟之事竟是闭口不谈,一番话也说得是格外的客套,直叫李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不过李然想了想,还是应声道:
“岂敢,岂敢,赵中军谬赞了。晋侯所虑也是情理之中的,我等又岂有不遵盟主之理?”
“而今,听闻中军意欲让出盟主之位,然实难理解,还请中军释惑啊。”
既然赵武没有给叔孙豹,罕虎提及此事,那他李然自是当仁不让的揭开此问。
可谁知赵武闻声却只是一笑,且笑得是格外神秘。
一旁的叔孙豹见状,与罕虎是面面相觑,随后又皱眉拱手言道:
“赵中军,当年在宋盟之上,便是已让楚人屈建是占了我周邦的便宜,他们也由此是得以与晋国共霸天下,而其余诸侯国亦尽皆需得向楚国朝贡。”
“而今楚国令尹不守信用,这是诸侯都听说的。中军您为何到现在还不戒备一二?这样下去,只怕是又会像上一次在宋盟上,再度吃亏的啊!要知那时候的楚国令尹屈建,其信用还算是为诸侯们所称道的,可最后到头来却还是欺了我等,并是凌驾于你们晋国之上。更何况现如今这个飞扬跋扈的王子围呢?”
“倘若楚国在此又是占了晋国的上风,那必将是晋国的耻辱啊!”
“再者,您辅佐晋侯成为盟主到如今已有胜质则史。
那时候楚王子围对赵武其人,可谓是颇不以为然。
只说赵武此人乃“文胜其质”。换说成人话,那就是:太软了。
当然,李然对王子围的这一番评价从一开始便是不甚苟同的,此时再听得赵武的这一番话,李然的脑海中便顿时浮现出了八个字: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正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赵武便是将这一句话给诠释得淋漓尽致。
真正的君子,他的初心,绝不会因为时过境迁而做出任何的改变。
真正的君子当自始自终坚持着自己的操守与高尚的品德,不为任何事,任何人发生任何改变。
而所谓的君子之道,可不就是在于这“自昭明德”么?
无论赵武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便只是这一番话,确已是令李然受用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