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点了点头。
“那么,两边石子数目一致,没有一方是多数,此事作罢。”
“且慢——”
大遗孤喊道。
遗孤团体内的一员抱来一位重量级。
“我们这还有一位没投。”
大遗孤将人推上前,正是那个男孩。
“毛没长齐的小娃子也能投石?”
有人质疑道。
“凭什么不能?他娘亲被怪人杀了,他爹又早逝,现在他就是他们家顶天立地的男人,凭什么不能投?”
大遗孤振振有词道。
男孩在他口中成为了“顶天立地”的小遗孤。
“笃阿婆,你看这……”
那人求助于德高望重的笃阿婆。
笃阿婆示意男孩上来,她知道这个男孩是跟那封国女人一块儿过来的。
能从怪人们手里逃生,想必受了封国女人不少的照顾,那么于情于理——
“孩子,你投吧,同意投右边,不同意投左边,如果你投右边,那位姐姐将会遭遇很不好的事。”
笃阿婆几乎明示道。
男孩犹豫着,最后居然将石子投向了右边。
笃阿婆目光一凝,她盯着男孩,抓着他的手臂问道:“为什么?”
男孩脸色吃疼,回道:“就是她带的队伍把我和娘亲冲散,是她害死了娘亲。”
笃阿婆闻言松开了手,她不明白为什么能从一个孩子口中听到“谁害死谁”的判断。
人之初,本性混沌,不可道也。
没想到最后栽在一个男孩手里……
笃阿婆看向秦安艺,只能叹息。
遗孤团体获胜,大遗孤抱起小遗孤。
难怪男孩站在他这边,遗孤之间原来能够共情。
大遗孤小时候就为失去母亲而忧愁,他太懂小遗孤了。
现在他们成为大多数,他们立刻准备把秦安艺扒光丢出去。
大遗孤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时,铁皮木门再次被敲响。
“咚咚咚……”
敲门的节奏颇为轻快,显得尤为诡异。
“糟了,怪物来了,快把那个女人推出去。”
大遗孤喊道。
几人顾不上扒衣服,直接将秦安艺抬到门前。
“大家躲起来。”
笃阿婆说道,但她本人却不曾挪动步伐。
自己活得足够久了,把生的机会留给年轻人吧,只希望他们也能有老的时候。
敲门声戛然而止,随后整扇厚实的铁皮木门被干涸变色,连同铁皮一块仿佛腐败凋零,最后碎裂成埃。
李棠悠然而入,衣袂蹁跹,神色凛冽,冷然一瞥,彻骨凝髓。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不省人事且被五花大绑的秦安艺。
连忙试了试她的鼻息,很微弱,但还有气。
李棠松了口气,同时他也发现自己有些忧虑过头了。
轮回之宫既然没有吸纳秦安艺的记忆,就证明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自己在担心什么呢?就这么不愿在别人的记忆里面看到自己吗?
李棠望向避难所内,目光停留在老妪笃阿婆身上。
见来者不是怪人,但笃阿婆却觉得,眼前这人比那怪人还要可怖数倍。
任何秘密在他眼中无所遁形,若是刻意隐藏,他便会亲自将之剖出,死到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