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华的爹顶着巨大的压力面见了陛下,如他所预料的,皇帝大发雷霆,桌案上价值千金的墨砚就这么擦着府尹大人的耳边而过,把府尹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出。
“贵妃若是有闪失,你们谢府就没必要存在了。”
贵妃对于皇帝的意义到底有多重要,大概没人会比皇帝自个清楚。从他太子时期就是日日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要不是太傅要不是贵妃,他这太子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先皇后哀莫大于心死,早早就离开了人世。后宫妃嫔你争我夺,皇子之间尔虞我诈,失了母亲庇佑的少年太子过得格外艰难。
先帝又是个冷情冷性的甩手掌柜,假如不是太傅暗中联结几位肱骨老臣,忠心耿耿地护着萧沐卓,恐怕萧沐卓根本活不到成年。
而贵妃一个女儿家做出的牺牲也是千言万语都说不清的,皇帝亏欠她良多,心里一直都把她当做最敬重的阿姐,眼下贵妃出事,皇帝的心里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根本无法安心地在宫里等候消息。
于是,陛下不顾众人阻拦,亲自出宫追查贵妃下落。
顺天府早在府尹大人进宫前就已派人前去查探,这下皇帝出宫,禁卫军,京卫营统统派出最精锐的侍卫,护送在圣驾左右。
皇家寺庙就坐落在京郊的山顶上,此处青山连绵,环境清幽。因紧挨着京城重地,山脚下又时常有京卫营的人到处巡逻,一向都太平得很。
万万没想到,一出事就是出的天大的事情,贼人竟敢把主意打到当朝贵妃的头上,这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不知是那贼人太无畏还是那贼人太大胆。
此刻的贵妃正在一处暗无天日的隧道内。
她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贴身宫女冬雪似乎被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十几个护卫估计全都被灭了口,出事的时候贵妃虽一直和冬雪呆在马车里,但那一声声惨叫和浓烈的血腥味骗不了人。
马车直接被贼人驾着离开了原本的官道,戴着黑色面巾的歹徒对贵妃二人还算礼遇,没有撩帘进车厢,他把两块布巾扔了进来,让贵妃和冬雪蒙上眼睛。
贵妃和冬雪照做,等马车一停,她们就被带进了这地方,隧道很长,她们走了很久,直到一个岔路口才被迫分开。
冬雪起初强烈挣扎,但被贼人一个手刀砍晕了过去就拖走了。
贴身宫女的闷哼声吓了贵妃一大跳,她忙扯下了眼睛上的纱巾,看到的就是紧闭双目的冬雪被拖走的身影。
“不,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贵妃美目内燃着熊熊怒火。
谁知黑面歹徒只是平静地看了贵妃一眼,解释道:“贵妃娘娘息怒,小宫女只是昏了过去,我家主子要见贵妃一面,等见完自会送贵妃娘娘回去,望娘娘配合。”
主子?什么主子?
贵妃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一个在深宫大院多年的宫妃,会有什么人想见她?
贵妃被带到了隧道一条岔道深处的房间内,这房间布置得像是待嫁女儿家的闺房。有拔步千工床,有女子的梳妆台,甚至还有一列书架,上头摆放着女子爱读的奇谈志义和话本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歹徒们的主子仿佛为今天这一刻准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贵妃继续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书架旁放置着一张桌案,桌案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一旁的汝窑瓷瓶里有几卷画轴,贵妃心念一转,伸手掏出画轴慢慢打开了。
画卷上是一位梳着双丫髻的粉裙少女,少女在精美的庭院里荡着秋千,虽只是一抹侧影,但她的欢快和明媚仿佛能感染到看画之人的心境。
又一幅画卷徐徐展开,那是在行笄礼的少女,眉眼间已经长开,带着几丝羞涩憧憬的眼神正偷偷地往一旁瞥去。贵妃握着画卷的手颤抖得厉害,她美目被泪水浸湿,啪嗒,啪嗒,一滴又一滴的热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落在画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