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狠了却又会抱着狩右大哭,痛骂自己是个懦夫。
犬山狩右记得他八岁的时候,父亲告诉母亲他出轨了,他爱上了一个东京大学美术系的女老师,他们在东京街头的涂鸦前相遇,一起讨论诗集,一起讨论油画,最后在橡树下接吻。
父亲在母亲面前下跪,说他做了错事,如果母亲不原谅他,可以砍下他的手指。
母亲眼中流露出片刻的哀伤,旋即跪倒在父亲的身前,温柔似水地说:“没关系啊,我是您的妻子,您就是我的天,天怎么可能会做错事情呢?您会去找别的女人一定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吧,真的是很对不起啊。”
犬山狩右永远也忘不了父亲当时的眼神,那种像是见到了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的惊恐眼神,他大叫一声,跳起来,跑到院子里疯狂地呕吐。
后来父亲切掉了自己的小拇指,犬山家主大发雷霆。
父亲又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酒,所以醉得很厉害,那天晚上,十岁的犬山狩右在梦里被掐醒,醒来依旧不能呼吸,入眼是父亲遍布血丝的黄金瞳。
窒息让意识越来越模糊,犬山狩右艰难地把手伸出去握住放在床边的竹刀。
犬山狩右的父亲从小跟随着最好的老师学习剑道,最后却被十岁的孩子用竹刀砸死。
那一晚,犬山狩右觉醒了自己的言灵——不朽。
犬山狩右被家族判定为鬼,所犯错误性质极其恶劣,将被关押到十八岁后处死。
从那一天起,犬山家族再也没来看过他,母亲也没有来看过他。
十六岁时犬山狩右逃出了犬山家,先是流浪,然后加入猛鬼众,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堕落成了鬼,他不想杀人,不喜欢血腥气,看到美丽的女孩只想欣赏,而不会冲动地撕开衣服占有那美好的肉体。
可他应该算是恶鬼吧?毕竟就算是鬼也不会杀死自己的父亲啊。
十岁的孩子就算使用“不朽”来强化身体又能有多大力气呢?
那一晚父亲中了他的第一刀只是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他站起来,低下头看着父亲的眼睛,那遍布血丝的黄金瞳无神地望着他,映出他又一次举起竹刀的倒影。
竹刀举起又挥下,血一次次地溅起来,还是个孩子的犬山狩右白净的脸上沾了血滴,面无表情。
最后那一团模糊的血肉渐渐熄灭了黄金瞳。
犬山狩右觉得自己一定是个疯狂的恶鬼,他竟然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出了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好痛苦,杀了我。”
……
白天下雨又放晴,于是晚上夜空清朗,星辰烁烁。
狭窄逼仄的巷子里,宫本晴子坐在泥泞的垃圾堆中,白天的雨水把秽物冲刷到泥土中混为一体,烂泥粘腻恶臭,但宫本晴子的肺因为之前剧烈的运动而导致肺泡破裂,口鼻之间全是血腥气,闻不到多少恶臭。
犬山狩右拿着刚买的蜜红豆面包和矿泉水,经过巷口,转头,泥污里跌坐着一个女孩。
女孩仿佛完全不在意身下的恶臭脏污,身上的白衬衫满是脏痕,长发被汗水打湿,一绺绺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夜空。
犬山狩右走进巷子里,女孩立刻扭头,像是一匹警惕的狼。
犬山狩右早就注意到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但这种武器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面包,水。”犬山狩右指了指自己手里尚未开封的袋子和矿泉水瓶,把它扔给女孩。
女孩接过东西,依然警惕地看着他,只是眼中的冰冷有所融化。
犬山狩右脱下外套,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把外套也扔给女孩:“天冷,保暖。”
女孩慢吞吞地把外套披上。
“你刚刚在看什么?”保持着安全距离,犬山狩右对着她隔空问道,
“星星,”女孩第一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