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忽如其来的晃动,姜拂瞳孔骤然紧缩,身子也跟着前倾。
带着淡香的手臂伸过来,很轻很轻地扶了一把她的肩膀,等她坐稳后才收了回去。
那只修长的手臂是收回去了,但那股淡香却还萦绕在鼻尖。
姜拂轻轻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睛,把滑到旁边的女院青衫捞过来,没有继续放在身边,而是直接将它放在了腿上,轻纱盖住了双腿,和她浅绯色的裙子交叠在了一起。
她垂眼看着腿上的衣裳,外面是层轻纱,下面一层是绸缎一样的料子,领口处绣着青竹,被轻纱一盖,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姜拂垂着眼睛,脸颊有些烫。
将军,说她招人喜欢诶。
谢承收回手,似是担心吓到她,也没靠近她坐,还是坐在刚刚的位置,两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语气认真了不少:
“那样说你是我不对,是我肤浅,是我有眼无珠。”
“阿拂生气也是应当的。”
姜拂这才抬起眼睛看他,她眼瞳黑亮,“……唔,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倒也不用说自己有眼无珠啦。
谢承见她终于抬起眼睛看他,但看他的眼神却还是那样,带着些怯懦的,心中又是一酸,他这算不算自食其果?
小姑娘葱白的手指落在青色的衣角上,衬得那双手异常雪白好看。
她抿唇笑了一下,笑容浅浅的,远不如站在沈如澜面前笑时那样明媚。
谢承听到她声音轻轻软软道:
“我不生气了,将军别这样说。”
谢承抿了抿唇,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还是怕他。
她怕他。
马车忽的一停,外面的十一硬着头皮道:
“将军,姜姑娘,咱们到了。”
谢承抿了抿唇,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默默看向姜拂,漆黑的眸中泛着可怜的碎光。
姜拂却像看不到似的,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笑了一下,语气好像轻松了很多,“好,这就下来。”
她回头看谢承,“将军,我先下去,再让十一大人上来扶您?”
您都用上了。
这么多年,谢承在战场上、朝堂上吃了不少刀子,可唯独觉得姜拂这一剂软刀子才是最疼的。
她说不生气了,可同你说话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客客气气的,带着微不可察的怯。
就是这样,才更堵心。
姜拂抬起手,掀开马车帘子,猫着腰下去了。
不一会儿,十一便瑟瑟发抖地上来,死死低着头道,“将军,下去吧。”
谢承面无表情地看他:“她走了?”
十一笑的有些勉强,怎么可能会走呢,姜姑娘身份特殊,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主人还在车上呢,她怎么会走。
于是,他回答道,“还没,姜姑娘还在下面等。”
谢承抿了抿唇,那模样瞧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被十一扶着安稳下了马车,好好坐在了轮椅上。
姜拂就抱着青衫站在一旁,似乎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进去。
谢承直接在她身边停了下来,抬起眼睛看她,“阿拂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依旧是可怜巴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