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宗羲不回黔中道,可丘家却没忘了远在渭州镶武县的长辈,所以每到年底时都会派家中小辈前来,一方面是陪丘宗羲过年,另一方面也是让他指点一下丘家的小辈。
别看只待个把月的时间,可被丘家挑出来的都是天资聪颖的小辈,一点就通,这一个月多的时间也让他们受益匪浅。
听出丘宗羲语气里的不喜,湛非鱼不由问道:“先生不喜丘家三房,他们还敢派小辈前来?”
就丘宗羲这脾气,他即便思思念念打算撬了顾学士的墙角,可教导湛非鱼的时候也格外严格,该吼的时候就吼,该拍桌子也拍,火起来了都能拿书敲湛非鱼的脑袋。
不受他待见的三房敢来,湛非鱼都怀疑对方能不能进丘府的大门。
虽说这是丘家的事,可丘宗羲素来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顾虑,“祖辈时三房和我这一支争夺家主之位失败了,这些年一直存有龃龉。”
说到底不过是三房不甘心,而家主一脉不曾打压三房,何尝不是存了用三房来磨炼小辈的意图。
在大庆朝众多的世家之中,丘家也算是家规独特,并不要求嫡支嫡子继承家业,而是能者居之,所有丘家小辈三岁启蒙,五岁统一进入族学,日后谁脱颖而出,谁就能在族中占有一席之地。
可虽说公平公正,但从丘宗羲的太爷爷辈起,他这一支一直都是家主一脉,除了小辈读书勤奋刻苦外,也因为是家主一脉,比起其他人资源最好,只要小辈不纨绔,同等的付出,家主一脉的小辈肯定更优秀。
三房一直想要夺回家主之位,这些年都没有成功,直到这一辈,三房出了四个读书人,三个已经考取了举人,十四岁的长孙也有秀才功名,三房立刻嘚瑟起来,行事也愈加的张狂。
“三个举人?”湛非鱼愣了一下,这要是一门三进士还有嘚瑟的资本,对于普通百姓或者寒门子弟而言,举人的身份的确高不可攀。
但放到京城,放到朝堂上,一个举人算什么?翰林院都是两榜进士,状元探花更是每三年就出来一批。
举人只能说是一只脚踏进了官场,真要当官也至多是县学的教谕,府衙的县丞、主簿,若是穷山恶水的小地方,运作一下也可以当个七品县令,但想继续往上升,几乎是不可能。
有顾学士这个老师,丘宗羲并不意外湛非鱼对朝堂和官场的熟悉,“坐井观天之徒,不值一提。来了倒也好,让他们知道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圆溜溜的双眼倏地瞪大了,湛非鱼满脸戒备的开口:“先生,你打算把我推出来当活靶子吧?我还小,我不想树敌!”
“有事,弟子服其劳!”丘宗羲优哉游哉的回答,神色坦然,“放心吧,三房来的也只是个小秀才而已,在你面前嘚瑟不起来,该怎么碾压就怎么碾压,省的日后放出去丢的是丘的脸!”
黔中道丘家的身份,十四岁的小三元,拿出去的确值得吹捧,可有湛非鱼珠玉在前,丘宗羲倒要看看三房怎么显摆。
看着早已有了决断的丘宗羲,湛非鱼幽幽的开口:“若是比诗词呢?或者比书法?君子六艺?”
湛非鱼的确擅长写文章,可比起书香门第出来的读书人,她身上的短板可不少。
丘宗羲表情一僵,没好气的一瞪眼,“你倒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文斗不行就**,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淮安府时手上可是见过血的。”
说话的同时,丘宗羲还瞄了一眼湛非鱼的左手,虽然用了最好的膏药,可毕竟才一个多月,被细犬咬出来的伤疤仔细看还是能看见的。
还不等湛非鱼反驳,丘宗羲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恶声威胁,“不怕堕了顾轻舟的威名,你就认输认怂。”
以丘家三房夜郎自大的尿性,这要是赢了湛非鱼,还不宣扬的整个大庆朝都知道,
湛非鱼气恼的一瞪眼,还休息什么,继续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