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瑟出身于大丘国的裕嘉侯府,是正经的嫡长女,本应有鲜衣怒马、肆意张扬的人生,至少也该是继承侯爵、衣食无忧的一生。
然而由于生父体质纤弱,意外早产导致血崩,还没看到刚出生的孩儿便香消玉殒,而早产儿沈暮瑟先天不足,自小体弱多病成了药罐子,当年还在世的老侯媖(旧时对女子的美称,这里用来替代‘爷’)便做主让沈暮瑟入深山拜师学艺,一来避一避洛城贵气和煞气交织的气场;二来去环境清幽之地静心调养、锻炼体质;三来么,这师傅是老侯媖早年游历江湖时结实的高人,能得她指点孙女受益无穷。
于是,刚学会小跑的沈暮瑟就被祖母打包去了全然陌生的深山老林,她懵懂地跟着
师傅开始了艰苦的学艺生涯。
小豆丁大的她每天天没亮就要爬起来扎马步,从稍微累点就卧病不起到大冬天洗冷水澡也不打哆嗦,十几年日夜不缀的修习和极高的悟性让她练就了一身青出于蓝的武艺,十六岁那年,年事已高的师傅勘破了红尘将毕生修为传给沈暮瑟后驾鹤西去。
沈暮瑟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才从懂事起就陪伴她的师傅离世的悲恸中缓过来,她想起小时候会给她寄信和礼物的家人来,虽然不知道为何后来再没有音信,但师傅说,那是她的至亲,等学成之后应当下山归家。
沈暮瑟整理了两件衣物和一把佩剑,带着满心的好奇和憧憬下了山,往年元宵节师傅总会带她下山玩乐,虽然沈暮瑟人情世故通晓得不多,却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她一路从北地南下,遇到了许许多多有趣又无奈的事情,被骗过钱也被她强硬地抢回来,被匪徒抓过又被她反打回去,总体而言,南下去洛城的旅途还是精彩纷呈的。
十六岁那年末,沈暮瑟冒着严寒的风雪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京都洛城,她顶着满头白雪站在裕嘉侯府的大门外,险些被看门的小婢赶出去,她说:“我是你们府上的大小姐沈暮瑟。”
从她被管家迎进门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
裕嘉侯府现任侯媖沈樵对这个大女儿的感情十分复杂,当年她与已故的前夫情投意合、感情深厚,沈暮瑟是在妻夫二人感情最甜蜜的时刻怀上的,没想到才八个月孩子就被迫早产,夫君也因此过世。
老侯媖大约是看出了她的心结,担心母女俩相处日久互生嫌隙,于是趁着锻炼孙女的机会将人送走,本想着过几年就找机会接回来,没想到沈樵先是娶了继室,又几年老侯媖也去了,侯府大小姐渐渐就被人淡忘了。
侯府继室乌锦系出名门,掌家理财人际交往均是一把好手,有了乌氏的打理整个侯府焕然一新,也让忙于政务的沈樵轻松不少。
沈樵并非好色之徒,后院里的小侍这么些年只有两人,相继诞下两个男孩,待到乌氏来后又得一男一女,四个子女被乌氏管教得贴心懂事,沈樵便越来越不怎么想起那个十几年未见的大女儿了。
在见到沈暮瑟的那一刻,沈樵是心虚的愧疚的,然而常年积累的大家长威严不容她露出一丝软弱和狼狈,她先是质问沈暮瑟老侯媖去世时为何不归家送葬,后者称不知此事,沈樵笃定她撒谎,她那年明明亲自写信让人送去山里。
沈暮瑟一脸茫然,她确实没收到过。
母女俩一见面就因此爆发了争执,乌氏连忙赶来劝解,让人先带大小姐找个院落住下,其他的以后再慢慢安排。
沈暮瑟心性尚且稚嫩,有一说一,直来直往,是以在沈家初始的那段时光得罪了不少人,四个弟妹和小厮们都不爱和她说话,也就乌氏总会笑眯眯地安慰她,夸赞她生性率真、为人真诚,是不可多得的品质!
沈暮瑟因而对乌氏好感度大增,每每得到好东西都会送去他房里,有事也喜欢和乌氏商量。
十七岁那年,乌氏给她送了两个小厮,说是她年纪不小了该考虑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