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程家灵堂。
木苍泠坐在锦墩上,看着大儿子问道:
“你有什么事?说吧!”
程砥吾跪倒在母亲面前。
“母亲!为何…为何逼我三兄弟入此火坑?”
语气中透露出不甘和埋怨。
木苍泠面沉似水,怒斥道:
“混账!转过去!”
“什么?”程砥吾不解
“转过去!看着你父亲!”木苍泠再次呵斥道。
程砥吾无奈转身,看着父亲靈牌。
木苍泠冷声说道: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啊?”
“说!”
“母亲…为何逼我三兄弟…入火坑。”程砥吾支支吾吾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火坑?呵!”
沐苍泠怒极反笑,然后悲愤的说道:
“灭国大恨,父、舅之仇,你身为亡国遗民,人子外甥,让你复国报仇!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把你推进火坑?你以为我们一家,当下不在火坑之中吗?”
程砥吾跪在父亲灵前,头磕在地上,颤声说道:
“母亲…舅舅自取其祸、永川亡国,已经十六年了,前尘如烟,母亲…何必执着…”
“住口!”木苍泠大怒而起,走到丈夫灵柩旁。
啪~
木苍泠怒拍棺盖,连哭带骂:
“程义节!这就是你的好大儿!
呜呜呜…程义节!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
呜呜呜…程义节!你怎么不带我一起走!”
程砥吾见状连忙膝行至母亲面前。
咚~咚~咚~
连连扣头,哭着请求道:
“呜呜呜…母亲!莫要如此,父亲在天有靈,莫要惊动,儿惶恐!儿惶恐!”
啪嗒~
不知是风,还是程义节真的在天有靈,靈牌突然扣倒在贡案上。
程砥吾见状哭的更厉害了。
木苍泠扶起靈牌,啜泣道:
“你这混账,方才若不愿意,出门自去,我绝不拦你!
既已定下君臣之约,现在你又反悔?岂不是成了背主之臣?”
程砥吾跪伏在地上,辩解道:
“刚才母亲与两位弟弟逼迫过甚…情势使然,儿子不得已而为之!”
木苍泠闻言,为之气结。
“你…你年近不惑,行事如此反复,传出去如何做人?”
程砥吾低头继续辩解道:
“当今大恒乃是棣系天下、江山稳固,木天清想要再起靖难,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谓逆天行事、必不能成,儿子敢请母亲收回成命,不可使二弟、三弟误入歧途。”
“你…你…”
木苍泠闻言一阵头晕目眩,一手撑着棺盖,一手指着程砥吾,气急攻心,说不出话来。
“夫君!”
就在这时,灵堂外传来一声清丽的声音。
只见一个三旬美妇,身着缟素,快步走进灵堂,扶住木苍泠,然后对着程砥吾问道:
“我林华宝的丈夫怎能如此不堪?”
“夫人…你?”程砥吾愕然抬头。
林华宝继续质问道:
“终身父命难违背,万古天心岂缪迷?
父有遗命、母有明告,你若违背父母之命?岂非不孝?
你生为永川之臣、身为栐王外甥,国亡舅薨,国仇家恨,你怎可不报?岂非不忠?
棣系专权、妖后柄国、朝廷无道,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你见之不救,岂非不仁?
既拜主公,约为君臣!你又后悔,如此反复无常,岂非不义?
身为长兄,不能以身作则,为弟表率,岂非无悌?
见敌方势大,便怯懦退避,岂非无勇?
堂堂七尺男儿,如此不孝不忠、不仁不义、无悌又无勇!岂非小人?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