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正文卷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尊封和来时不一样,牛车慢行,这时渐渐秋色,下了细雨,时紧时慢,一起一落悠然而行,两人对坐,许久,钱圩才问:「相国,此略可有罅漏处?」
赵旭也在沉思,听这话,长长吁了一口气,说:「唉,按照此略行之,我怕蜀王到不了京城,二月就兵败啊!」
钱圩再次沉默,许久,又说:「是不是急了点?」
其实这急,不是说方略急,是皇帝直接拟定方略,就显的操之过急,带了烟火气。
「相国,我有点心神不宁。」钱圩望着外面街衙巷陌:「君王有才干,有冲劲,自然好事。」
「但是,长久的话……」
历史上,其实出现过年少有才之君,开始也未必错误,反是屡有建树,然后渐渐自得自满,刚愎自用,反导致大溃败。
对皇帝来说,静,守,柔其实更重要。
赵旭是个十分深沉的人,听了钱圩的话,半晌才说:「《庄子》曾论
螳螂举臂挡车。昔日读前朝名相项普《孤灯录》,说庭院有树,其形盘屈,仆欲伐之,项普止之,言我当修之,果成蟠龙之景矣。」
「人如树,少时容易纠正,大了只能顺其势而略纠正。」
「更不要说螳螂了。」
赵旭讲的这段故事,钱圩早已听过,但此刻听了,在雨中,仍旧犹如醍醐灌顶。
钱圩清楚,这是告诫,皇帝已经登基,并且成年,想对抗,想和改造小孩一样,只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只有顺天性而修剪,说不定可以成就名景。
钱圩沉吟,叹着:「相国之学,到这个地步,让下官佩服!」
「我只是用我的心讲。」赵旭说着:「为相者,调和阴阳,重的是调和,而不是擅自阴阳。」
「犯了这点的,无论有多少名望,建过多少功业,都难有下场。」
「再说,皇帝也是有想法和考虑」赵旭抬起一眼,虽车内相对暗,神色都看得清楚。
「先帝驾崩,谣言不少,皇帝要把握局面,就得主动。」
「我本想太过急促,必要谏言,不想皇帝处理得当,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特别是,少野战这条。」
钱圩虽不擅长兵事,却也有所领悟。
「我也不懂兵事,但是我至少懂政治。」赵旭慢悠悠说:「政治很大一部分是人心。」
「野战要是失利,一朝断送数十万,不但是短时间内兵力无法补充,更重要的是,士民之心浮动。」
「反贼之军,要是没有人投靠,就算抓拉壮丁,仍旧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迟早干枯」
「一旦野战失利,就可能动摇国本,使之变成有源之水,有本之木」
「此举,断不可行!」
钱圩这才真正醍醐灌顶,明了关窍。
和野战不一样,坚城而守,那一城一地之得失,就不会动摇国本,反能不断耗费贼军有限的枝叶和水量。
更不要说早早通喻郡县,上下都知道有绞杀铁网的情况下,信心更难动摇。
钱圩沉默良久,口中叹着:「下官其实读了几本兵书,还想,一旦贼军进入京下,必千里疲惫,早以准备的精兵可趁机破之,现在想来,却是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