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旨,启钥了。”
一声声从重重宫门内部传出,崔兆全、谢智、何钰端、钱圩等人沿宫门而入,此时寒星满天,晓月如钩,天还没有亮,只是沿大道左右,有太监十米一个,提着一盏盏宫灯,使得沿途都踱上了淡淡的银光。
这些重臣踏入,抵达一处大殿,就见着周围是一个个侍卫,个个钉子一样站着,按刀而立,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袭得重臣都是一噤,连脚步都放轻了。
入内,就见着两米高的银制烛灯,隔几米一对,立在两侧,被罩在琉璃镂空罩里的蜡烛,犹鬼魅的眼睛,正在一眨一眨地凝视着进来的人。
十几位大臣踏足其中,彼此对视,皆是沉默。
往日朝会上,因政见不同,总议论纷纷的人,这时都安静了下来,能站到这里的人,没有人选择在这时冒头。
“啪!”
火苗处发出轻轻爆裂的声音,立在这盏烛灯前的赵旭,垂眸纹丝不动,他能感觉到,来自最高处的目光,正扫过每個人。
特别是在自己身上,久久停留。
“皇上,起了猜忌啊!”
赵旭的心情远不如神情平静,但身为首辅,习惯了遇到任何事都波澜不惊,也习惯了顺从帝意,又坚持原则。
不管这事有多少蹊跷,事闹成这样,自己却只得这样。
“传罗裴入见。”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太监应声而去。
已经来了的人里,也有不是内阁重臣,有的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眼下发生的情况来看,知道怕发生了可怕的事……
而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则已将心提起来。
苏子籍被允许进入大殿时,已在罗裴进入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随着他进入,带入的晨风,让经过处的烛光轻微晃动。
太孙进来,足声很轻,态度恭敬,可即便很冷静很谦和,年轻也显得他朝气蓬勃。
高高坐在最上面的皇帝,正居高临下看着进来的年轻人,整个人都似没在黑暗里,辨不出喜怒来。
但苏子籍知道,皇帝现在的心情必然不好,自己打破了皇帝的局,给皇帝带来了措手不及的变化。
如自己仅仅是代王,怕皇帝立刻就有旨意了,就如对临河郡王,乃至齐王一样,生杀予夺。
但可惜,皇帝作茧自缚,让自己成了太孙。
处置一个代王,与处置太孙,可完全不一样。
“……臣听闻了举子中有叫余律、方惜的两人举报泄题,臣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可春闱乃国家抡才大典,臣是主考官,不想和举人们多接触,免的有瓜田李下的嫌疑,故派梁余荫汇集府尹潭平调查……”
正站在中间禀报事情的主考官罗裴,听到来自身后脚步声,就是一顿。
苏子籍将心绪平静下来,走近行礼:“孙臣见过皇上。”
“……免礼,赐座。”上面坐着的人,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着。
“谢皇上。”苏子籍再次行礼,在太监搬来一把墩子,就迈步朝皇帝下手边走去,同时抬眸朝上面看了一眼。
此刻离得近了,他能清楚看到,坐在上面的皇帝,两腮肌肉较之过去,更松弛许多,眼睛深黑阴郁,脸色除了苍白,更是泛青。
“……二位大人封锁了旅馆,搜查当时在场的举人,当场就在张墨东搜索出考题,立刻问了首辅赵大人,然后赵大人下令封了贡院,并且在旅店内总共五十三个举子中,房中竟然有十三人带有考题!”
罗裴顿了顿,又着:“随后又搜索附近三家旅馆,总共二三百个举子,又搜出三十一人写有考题的稿子。”
“皇上,大规模泄露考题,证据确凿,已确定确有其事。”
“检举有功的临化县举人余律、方惜,并非胡乱攀附。还请皇上准许他们上殿,叙此事!”
皇帝坐在上面,脸色阴沉,却不得不开口:“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