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久不历兵事。闻夺魏地者,乃河东,非臣所能及也。”
段子干道:“但得君上一言,则幸甚!”
芈戎听了,竟然“嘻嘻”地笑出声来,道:“臣之一言,臣之何言?河东宁以此咨于吾乎?张禄儿辈,本起于吾,今得意于王,竟无一语相议……吾何所言?”
段子干听到这里,心中暗自窃喜:他终于发现从魏国来的张禄,其实在朝中是有很多敌人的。如果……
但他这时没有时间往下想,只能继续目前的话题交谈。
段子干道:“君为儿辈所轻,非所忍也。但发一语,令轵与垣皆归于魏,非但魏感君之德,而张禄之功亦为乌有。不亦快乎?”
芈戎又“嘻嘻”地笑了,问道:“吾何故令河东归垣与轵于魏?”
段子干道:“太子在梁,不亦可乎?”
芈戎心头一震,收敛了嘻笑的面孔,道:“魏将不利于太子乎?”
段子干笑道:“岂敢!太子于梁也,盖一秦也。旁人孰能害之。惟以之为辞耳!”
芈戎十分严肃地道:“愿魏勿得伤于太子,秦必击之!”
段子干道:“非其愿也,非其愿也。但以为辞耳!”
芈戎盯着段子干看了半天,道:“愿诚如段子所言。否则天下必乱!”
段子干道:“垣与轵,诚魏之大邑也,王甚爱之。臣愿大国归之,君其助之!”
芈戎道:“臣,秦臣也。纵不得攻城夺地之战功,焉敢不战而献城。”
段子干道:“君为功于秦数矣。君为秦攻城夺地之时,张子尚乳口。今其功在君上,君其甘其下乎?”
芈戎道:“虽不甘,如之奈何?”
段子干道:“若令河东归魏轵与垣,君将何以命臣也?”
芈戎道:“绛与新田,故晋地也。而韩据之。若秦得之以广河东,秦必德魏,而归之故城也。”
段子干道:“绛与新田,故韩平阳旧地,宗祠在焉,焉得弃。”
芈戎道:“平阳之于韩,与魏之于安邑同。魏献安邑,韩献平阳,不亦可乎!”
段子干道:“非敢与闻也。”
相互摸出了底,两方再闲谈几句,段子干辞出。行人告诉他,穰侯将宴请魏国使团,到时专程迎候。段子干相谢,与行人辞。
相比于和华阳君见面,与穰侯相见更为重要。段子干默想了全套说辞,认为还是有一定说明力的。休息片刻,与众人演过礼,行人到了。全体使团成员出发,前往穰侯府。
穰侯在家设宴,而穰侯家中人口稀少,根本不可能承办任何宴席,更不用说涉及百人的大宴。秦王特命少府全力协助,从秦宫调集力量筹备宴会。少府是主管宫中一切事务的官员,庖厨、乐府、服装,乃至山川河流所出,皆归其负责。少府要筹办一场宴会,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当段子干到达穰侯府时,虽然只是晡时,但由于是深冬,天色已黑,但穰侯府灯火通明,穰侯亲率一众家臣和行人在门前迎候,而且还特别请来了楚太子和黄歇相陪。
当段子干在百步外下车时,府门内雅乐响起,这一次没有震耳欲聋的鼓乐,只有丝竹和金石,其歌为哀怨的《小宛》:“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明发不寐,有怀二人……”
段子干率领全体使团成员与穰侯、楚太子一行十分正式地相见。穰侯和楚太子按照周礼,三揖三让,分东西登上台阶,进入门中。门中庭前乐舞婆娑,阶前三只大鼎烹着三牲,后院里也热气腾腾,显然还有别的食物。
在莺歌燕舞之中,两群人穿过庭院,步上堂来,穰侯与楚太子及黄歇坐东,段子干带了两名高级随从西席。其余随从皆由行人相陪,在廊下甚至阶下入席。
歌舞声乐之中,宾主频频进酬,相互说着同盟情深,日久天长之类的话。只吃到月升东天。
穰侯将段子干请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