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位置上没动,只放下了筷子,手搁在桌边,微微收紧。
面色比柳眉妩的要复杂得多。
这个以前他最是宠爱的女人,而今再见到,秦如凉觉得十分的陌生。
柳眉妩见秦如凉不表态,便着急了,道:“将军不想看到眉妩吗?难道过去了这么久,还不肯原谅眉妩吗?眉妩做错了,每日都在忏悔中度过,今生唯愿再见将军一面,就是死也值得了啊……”
既然秦如凉不说话,沈娴便淡然开口道:“来都来了,就坐下一起吃饭吧。”
柳眉妩一心扑在秦如凉身上,这才正眼看沈娴。
是很久没见了,但是柳眉妩对她的恨意没有随着时间而淡去,反而与日俱增。
她一时按捺不住情绪,万分激动道:“你回来干什么?你坐在将军身边干什么!我能有今天,全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秦如凉蹙眉,道:“来人,把她带出去。”
柳眉妩原以为,她总算可以和秦如凉团聚了。只没想到,才来没说几句话,秦如凉就要让人把她带走。
她好不容易从芙蓉苑里跑了出来,眼下又要被送回去。
以前秦如凉总会对她嘘寒问暖,舍不得她受丁点委屈,可是如今,他可以把她放在冰冷的院子里,不管不问。
定是那贱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如凉没想好怎么面对柳眉妩,如今柳眉妩这么一闹,他更不想去芙蓉苑了。
第二日,圣旨传到了将军府里。
沈娴和秦如凉要准备进宫面圣。
两人都穿得很正式,还和以前一样,坐同一辆马车,到了宫门前,相携着步行入宫门。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一路上沈娴一句话也不说。
秦如凉道:“别担心,等见了皇上以后,我会请求皇上,让你见上小腿一面。有我陪同你一起,皇上不会当面为难你。”
“可这样于你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我已经这样了,也不在乎更坏一点。”
等面圣后,沈娴跪在大殿上,把她的脾性收敛得干干净净,她瑟瑟跪在那大殿上,只是一个劲地哭,看起来孱弱又无助。
沈娴颤声哭诉了沿途所遇的事,包括那些惊心动魄的刺杀,在夜梁困难的处境;以及路上遇到洪涝,她尽心竭力只想要保全自己。
沈娴着实将她一个苦命漂泊的女人的角色演得深入人心。
她无辜的眼神,含泪辩解的神情,仿佛都在彰显着她的无罪。
沈娴哽咽道:“皇上,静娴路过云城的时候,连日大雨,庄稼没有收成,也没有粮食吃。静娴只好和大家一起去地里挖野菜草根来充饥……没想到这些区区小事却被人传来传去,说得那么夸张……”
皇帝威严道:“不仅是洪涝一事,朕还听说你帮助百姓驱赶瘟疫,帮助难民进城,甚至连城守都敢处置,民间传得可比活菩萨还灵验。”
沈娴拭泪道:“当时静娴也有瘟疫之症状,静娴怕死,只有到处找药……还有那城守大人,起初不肯放静娴进城,后来又想趁人之危对静娴不轨。正逢有别的大人告发他贪污受贿,静娴不明就里就被推坐在了那公堂之上。静娴连大楚的律例都不知道,怎么能断案,请皇上明鉴……”
说起这一路的经历来,沈娴依然十分惶恐。
虽然很有些不合时宜,但秦如凉就是听得心里抽搐。
他压根没想到,沈娴哭诉得如此肝肠寸断。他若不是同她一路行来,恐怕也要相信了。
关键时候,她还是挺能演的。
在地方各城的时候,她做事比谁都积极利落,眼下好,一顿好哭就把责任往旁边推得干干净净的。
皇帝面无异色,只问秦如凉:“秦爱卿,静娴说的可是这样?”
秦如凉唏嘘道:“公主确实受了许多苦,是微臣无能,不能替公主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