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苑时沈娴已然觉得和外界的水深火热差别很大了,结果到这府上来一看,简直是天差地别。
城守不管城外有多少难民,也不管每天会有多少难民死去。甚至连江南水坝被洪水冲垮了,他只需要稍加打点一下同僚官员,便不必操太多的心。
城守在江南为官这么多年,要是能垮台早就垮台了。他在朝廷里有人,没少往上送银子。
因而就算水坝冲垮了,他也一点不担心,说不定往上报一句“水坝因年久失修抵不住洪水冲灌”,来年朝廷还会再拨一批银子,到时就又有油水捞了。
眼下,不管沈娴是穿得风情万种还是雍容华贵,坐在堂上的城守看见她进来,一时眼睛都捋直了。
沈娴站在堂上,堂上的歌舞因她都不太好施展,舞姬的水袖在她周围飘飘洒洒。
她若无其事道:“大人都不请我坐吗?”
城守回神,起身相迎,道:“静娴公主总算来了啊,让下官好等。按照规矩,静娴公主理应上坐,公主请。”
厅堂上首,只有城守一个人的位置。
沈娴看了一眼城守臃肿肥腻的身材,要让她去坐他方才坐过的位置,只怕沈娴会膈应得吃不下饭。
沈娴笑笑,拒绝道:“上坐就不必了,那是大人的位置,我怎好霸占。我还是坐旁边比较好。”
说着便和苏折一同在旁边的空座上坐下。
城守讪讪道:“公主真是客气。”
“这毕竟是大人的家里,我来者是客,怎能不客气一些。”沈娴看了一眼对面在座的官员,又道,“只是没想到,外面萧索冷清、风声鹤唳的,大人家中却一派歌舞升平、好生热闹。”
城守道:“洪涝灾害是不假,可这日子还是得过的嘛。只要我城中百姓安然无恙,不就行了。来人,给公主和苏大人上酒。”
自从上次在村子里喝得人事不知以后,沈娴对这酒就避淡了两分。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上,她也是不会沾酒的。
城守只把对沈娴的轻浮装在心里,面上多少还是得收敛几分,不像在玄城的时候赵天启那般不可一世。
因而沈娴和苏折不饮酒,他也不勉强。
席上和和气气,看似氛围融洽。
这些官员以城守为首,多少都喝了酒,渐渐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沈娴正襟危坐,时不时也能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酒过三巡之后,城守越看座上的沈娴,越觉得可心,她坐在那里安静淡然,比堂上轻歌曼舞的这些舞姬动人多了。
尤其是那一身绯色,似成为整个堂上唯一点亮人眼球的一抹色彩。
城守满身酒气,醉醺醺地端着酒杯走过来,站在沈娴的桌前,笑呵呵道:“静娴公主,我敬你一杯?”
沈娴道:“大人请随意,我不会饮酒。”
城守也不恼,慢吞吞地把酒杯放在沈娴的桌上,笑容有几分迷醉1;148471591054062狡猾,道:“那跪接圣旨静娴公主总会吧?”
说罢他就伸手往袖中,掏出一卷明黄的圣旨来。
城守这时嫌歌舞吵闹,便挥挥手,哆道:“去,都退一边去。静娴公主要下跪接旨了。”
见到圣旨,堂上的官员流露出一种玩味看好戏的表情,没有一个是肃穆起敬的。
他们好似都等着沈娴朝城守下跪领旨。
沈娴不紧不慢地从椅上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城守面前,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面色从容,不见丝毫难堪,随后敛裙缓缓跪了下去,道:“静娴接旨。”
城守以为让沈娴向他一个地方城守下跪,多少是有点被羞辱的难堪的,却没想到她不仅没被羞辱到,反而淡然下跪,让城守手里的这卷圣旨显得有了两分威严。
沈娴不是跪他,而是跪他手里的圣旨。
城守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看了一眼沈娴微垂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