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彟带着武元爽出了府,一路去了刑部尚书家。
刑部尚书林荣成这几日一反常态,深居简出,丝毫没有手头有三司会审的大案子的模样。
林府侍卫一听是工部尚书武士彟来访,也不通禀,直接将两人迎了进去。
林荣成先半步听到消息,快步从书房中走出,一见武士彟,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国公大人到访,林某有失远迎啊!”
武士彟与林荣成客套两句,在书房中分宾主落座,这才切入正题,压低声音问道:
“林兄,赵王爷的案子,近几日有没有什么进展?”
林荣成呵呵假笑了一声,摇头叹道:
“没有。”
武士彟蹙了蹙眉,问道:
“你们三司会审,区区一个火灾,会没有进展?”
武士彟不信。
哪怕真就是个火灾将张痕烧死了,三司会审也能快速找到起火地点和起火原因,给朝堂之上的几位皇子一个交代。
林荣成点头,很认真地说道:
“真的没有任何进展。”
武士彟沉默了很长时间,而后直接起身告辞了。
没有进展,本身也是极大的进展。
结合林荣成整日里深居简出的样子,若是当朝王爷死在府中,监国太子勒令三司会审,诸位皇子都或多或少在言语上给了表面的压力,倘若三司会审没有任何进展,林荣成早就急得上蹿下跳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了。
怎么可能整天待在自己府里,武士彟来的时候就正好能找到他?
“爹,林尚书的态度……”武元爽坐在马车里,语气十分迟疑。
武士彟反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武元爽说道:
“这是发现了一些线索,但不敢说?”
武士彟缓缓点头,说道:
“叶家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全部讳莫如深,不敢追查。”
“如此说来,应该是叶云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撬动了长安城中某位大人物的力量,借刀杀人,弄死了张痕。”
“而此人……应该是某位皇子。”
“否则以三司的重量,哪怕是王相这等级别的人在背后撺掇,都无法让林尚书如此讳莫如深。”
武元爽皱了皱眉:
“叶云这是在玩火。”
倘若叶家有一位皇子作为靠山,以叶家表现出的能力,完全有得到这位皇子荫蔽的资格,到时候张痕和叶家之间的矛盾,就会直接转化为这位皇子和张痕之间的矛盾,而张痕也定然投鼠忌器,不会再对叶家出手。
这个推论之下,武元爽几乎可以肯定,叶家根本没有建立和皇子之间的任何关系。
以区区江陵府的一个富户地主的身份,来钩动长安城中某位夺嫡皇子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杀死一位大唐威名赫赫的军功王爷。
看似神机妙算,实则是一步以命搏命的险棋。
能在一个帝国皇宫之中安全成长起来,参与此时的夺嫡,朝堂上这几位皇子,就没有一个善茬儿。
利用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
故而武元爽声音中,充满了对叶家的不满。有叶家和武家合力修筑水坝在先,有黄山正式调任工部侍郎在后,倘若叶家成了朝堂之上某位皇子乃至是所有皇子的目标,武家也将面临难以想象的损失。
武士彟却淡笑摇头道:
“但他玩赢了。”
“至少现在看来,是赢了。”
“回府之后,你多方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武元爽作为武士彟的嫡子,年纪也不大,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进士出身,在吏部任职六品主事。
官儿不大,却是个标准的长安纨绔。
武士彟最有力的情报系统,不在朝堂,不在工部,更不在太原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