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南国滨海开放大都市S城。
富丽堂皇的蓝岛大酒店。
此刻,时针正指向夜九点半。二十三层的"梦之时”歌舞厅与往日一样,曲儿悠扬,舞儿飘摇,偌大的舞池中,成对成双的人儿在消遣着自己最美妙的时光。
舞台上,一女郎亭亭玉立,摇扭腰肢唱着歌:
我想醉
醉后再沉睡
这可以减轻伤悲
想起往事
泪眼双垂
一切都因为你心碎
啊
喝一杯再喝一杯
今夜我想喝醉
不后悔我不后悔
没什么好回味
酒后沉睡不用在流泪
不用再为你心碎一一
芬芳与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在贴面跳舞,她(他)俩紧紧相拥,如醉如痴,跳得十分投入。
中年男子半眯双眼,沉醉在梦境中,耳畔飘散着芬芳那近乎耳语般的柔柔低吟的歌儿:
人生路哟有苦又有乐
就凭你如何去选择
何必去想那么多哟
轻轻松松唱首歌
……
他(她)们多像是一对沐浴爱河的小白鹅。
歌儿停罢,又响起迪斯科曲,舞厅随之摇动起来,成对成双的人儿忘情狂舞着。
蓦然,芬芳像被什么螫了一下,松开紧拥男子的手。
“对不起,”芬芳向男子显示歉意的模样,躬了躬腰。旋即穿过舞池向右侧沙发围拢的小桌几走去,那儿有对妙龄男女喝着饮料嬉笑打俏。
芬芳站定桌几旁,借助闪烁的霓虹灯和桌上半明半暗的烛光,"这不是刚唱歌那姑娘么!"芬芳思忖着直勾勾地望那坐着的女郎。
那女郎确实青春闪光:约莫十七八岁,椭圆的脸蛋上嵌着明亮的大眼,袒胸露背的新潮装裹着丰满的身材,显得极有曲线,臂膀整个儿裸露出来了。
女郎白皙臂弯处纹着一朵红梅,尤令芬芳惹眼,这不是自己的杰作吗?芬芳急冲冲走上前去,大胆地呼叫一声:
"桃子一一!"
那女郎一怔,露出惊诧,疑虑的目光:“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看看你的手臂。"芬芳又说:“你再看看我的手臂。”芬芳挽起连衣裙袖,露出大臂上那枝纹绣的梅枝,又指着那朵红梅,"这就是在你八岁那年我给你刻上的。"
八岁,已进入记事的金华童年,桃子已念小学二年级。一天晚上,桃子被妈妈叫到身边:"我给你画朵小花吧。"第二天,芬芳又伸出自己刻着梅枝的手臂,说:"桃子,你那朵小花就是这梅枝长出来的。"
桃子说:"记得有一天放学回家,爸爸告诉我,妈妈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我哭喊着要妈妈,很久很久,声音都嘶哑了。“
桃子猛扑向芬芳,"妈咪,我把您找得好苦哟。"话音未落,眼泪已是止不住了。
芬芳的心感慨万端。想到这不是喧泻母子离情别绪之处,便赶紧挽住女儿来到舞池旁的休息室里,母女俩方才痛痛快快地抱头哭了一场。
……
在母亲的卧室里,桃子已甜甜地睡了。彻夜的交谈。已使芬芳格外兴奋,时近拂晓,仍无睡意。她寄着睡衣,斜躺在沙发上,燃起一支“万宝路。”
是啊,十年了,女儿已进入花季年龄,也出落成一个美人儿。想着女儿又重蹈起自己”应召女郎”的覆辙,不免鼻儿酸楚楚的。她掐灭了刚吸半支的香烟,起身走向阳台,凭海临风,让海风拂动自己单薄的睡衣。
东方露出鱼肚白,S城已苏醒了,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显现出轮廓,街灯还在闪烁,大街上已是车水马龙了,好一座繁华的大都市。
芬芳的额头紧绷绷的,脑海被女儿那些凄楚的话语塞得满满的:三年前,爹爹就进了精神病院。我初中未念完就失学了,后被歹人骗为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