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谀中年闻着四处弥散的酒香,微微皱起眉头,接着用手在鼻前扇了扇,仿佛闻到了什么恶臭的东西。
梅哲平素淡定,但是阿谀中年这样的态度,让他顿时洒脱不在。
他微生怒意,冷冰冰的看向那阿谀中年,“怎么,在下的酒不好吗?”
那阿谀中年闻言,诚恳的说道,“确实不怎么样。”
梅哲听了不怒反笑,“哦?我自束发,周游天下,品评美酒。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醉生梦死,这才从中取出酒意,助我逍遥。我这酒意不是凡质,追求的乃是人间的大自在。你是何许人也,能明白其中玄妙?”
庾献闻言,这才明了。
难怪自己以修道之身,也被迷醉。
这酒意中洒脱自在的意味,的确对他们这样的人有致命的吸引。
那阿谀中年听了哈哈大笑。
接着笑意一收,转身恭敬的对庾献说道,“主公,难怪下官觉得不妥,这酒配不上您。”
庾献酒意一起,心中豪情无限,“哦?那你来说说,这酒如何配不上我。”
梅哲怒极反笑,讥讽的瞧着。
那阿谀中年看着庾献,从容说道,“好,就让下官来告诉主公,这酒该怎么喝。”
那阿谀中年沉吟了一会儿,慢慢说道,“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随着那阿谀中年的诵念,庾献只觉的遍体火热。
那覆盖身上的周公之血,仿佛获得了灵魂一样,整个灵动起来。
庾献身上的血焰若舞若跃,发出明亮的微光。
庾献一时清明,仿佛宿醉清醒,幻梦破裂,懊恼初生。
下意识问道,“若饮酒大醉,又该如何?”
那阿谀中年见庾献能听进劝谏,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饮惟祀,德将无醉。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爱,厥心臧。聪听祖考之彝训,越小大德。”
说完之后,怕庾献没能理解,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主公时刻记得以德行驾驭自己,就不会迷醉。”
庾献听了,身上的血焰再次烈烈,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这时,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阿谀中年看似只会阿谀奉承,歌功颂德,但并非如此。
他只是老于世故,把自己的观点圆滑从容的拿出来,让庾献不自觉的接受。
这会儿庾献也弄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阿谀中年规劝庾献的,正是当年周公旦所书的酒诰。
这酒诰本身就有告诫劝勉之意,而恰好庾献在洛邑鬼城中时,在身上涂遍周公之血。
周公的意志触发了周公之血的反应,周公之血自然把这意志牢牢烙印,让庾献身边的血焰有了抵抗酒意的能力。
庾献的目光忽然冷静清明,这让梅哲大感意外。
那阿谀中年说的东西梅哲自然也明白,不过这世上明白道理的人多,能够踏实自律的人却少。
他可不相信一篇酒诰就能让人摆脱酒鬼的酒意。
梅哲神思一动,那酒鬼将酒葫芦一翻,毫不吝惜的从里面倾倒出了大量的酒气。
那酒气滚滚,烟雾缭绕,很快化为一条龙形模样。那酒气凝成的巨龙大口一张,向庾献吞去。
庾献哈哈一笑,“来的好。”
他不欲暴露周公之血的秘密,牢记着刚才阿谀中年所说的“德将无醉”四字,把嘴一张,从肺部迫出一口白色的金德气息。
这金德气息果然不被酒气所惑,如同一柄锋利的小刀,在那酒意之中钻来钻去。
梅哲不以为意。
这些年他和儒生交手极多,深知人的品德是极容易动摇的。
只要用酒意死死围困,用不了多少时间,儒生就会五德失守,放浪形骸。
到时候酒醉迷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