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士兵们三五成群,围着一个个篝火窃窃私语,看到有高级军官过来就停下交头接耳的动作。
狐疑的目光在高级军官们的身上来回打量,禁军大营里充斥着一股古怪的气氛。
中军营帐,铠甲铿锵,站着的都是一方节度,个个桀骜不驯,吵吵嚷嚷,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
“说好了一起上,怎么后续援兵就没了,要不是我识得水性,怕是早就死在了北岸,这是打的什么鸟仗?”
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人大发脾气,浑身上下湿透了,披着毯子大骂。
这人正是行营步军都指挥宋彦筠,北岸打的宋字旗,被契丹铁骑冲破时候,跳水得生。
至于奉国军都节度使王清,则死在了阵中。
“契丹重骑兵来的太快,援兵跟不上去,要不是提早截断了浮桥,怕是契丹重骑兵早就冲过桥了。”说话的是兵马都监李守贞。
至于杜重威,则坐在主位上,一语不发,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你奶奶个腿,我亲眼看着,你们出工不出力!”宋彦筠火爆脾气,上去就要打李守贞,众人连忙来拉,营帐中乱哄哄的。
“行了!”杜重威开口,声音阴冷:“老宋别生气了,今天这事是我判断失误,不过那契丹铁骑确实不好对付。王节度战殁于阵,我也十分痛心,一会我会向陛下上书,厚葬王节度。”
听到杜重威开口,众人安静了下来,宋彦筠挣开拉着他的人,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走到门口,没有回头,说道:“瞧着吧,防得住前边的刀子,防不住后边的暗箭;今天这仗打完,我看还有谁敢继续出头的。”
说完,直接出帐,大帐中人听到后,各个若有所思。
见状,杜重威眯了迷眼:“散了吧。”
……
这场仗打的诡异,李昭和史彦超也在自己营帐里开始了商量。
“老史,你看明白没,杜重威明摆着就是要消耗大军士气,今天这一败,一个节度使没了,你看还有谁再敢跟契丹对阵。”李昭轻声说道。
史彦超叹口气:“这已经是开战以来死的第二个节度使了,先是梁汉璋,后是王清,行营步骑都指挥使都死完了,能打的都没了。”
他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这场仗打的不明不白,人也死的稀里糊涂,与其说是死在了阵上,倒不如说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心寒啊!”
李昭轻笑一声:“你虽然瞅着莽撞,倒是个明白人。”
史彦超白了他一眼:“我是粗人,不是傻子,李二郎,你有啥打算,直说吧,是不是想跑了?算我一个!”
李昭一把夺过了史彦超手里的酒:“我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人手里,不过逃兵这事,我是不做的。”
“哟呵,那你岂不是既当那啥,又立牌坊?”史彦超瞪大了眼睛。
“现在跑,那就是逃兵;不过我感觉,杜重威要投降契丹,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为啥这么说?”史彦超好奇地瞪大了牛眼。
“现在杜重威手里还有十万大军,虽然折损了一些士气,还是能打的;但是粮道被断,又不敢出战,怕是再拖下去,不用契丹人来打,就自己要炸营了。现在跟契丹人谈判,正是卖个好价钱的时候。”李昭仔细分析到。
“这日子,将不像将,皇帝不像皇帝,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史彦超似乎自言自语:“你说吧,既然现在不走,那最起码要做些准备吧?”
“老史,你说这大营里面,什么最值钱?”李昭转身问道,目光炯炯。
史彦超被他盯得转过脸去:“啥最值钱,马匹?粮草?节度们的私房钱?”
“屁!”李昭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最值钱的是人。”
“人?”史彦超喝的有点迷瞪:“什么人,你要去绑架节度使收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