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家后堂。
屋外寒风呼呼地吹,屋里烧着暖烘烘的炕
李昭看着堂下或蹲或坐的十几个青年——这都是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挥手,饭菜如流水般一盆盆地端了进来,众人目光好像被线提着一样,随着大盆移动。
“吃吧。”李昭一声令下,十几个青年涌了上来,一盆的麦饼瞬间见底,屋里响起稀里哗啦的喝汤声,闭上眼睛还以为在猪圈一样。
一盆盆的麦饼端了进来,很快就见了底,然后又被端了出去,看的旁边李丁眼角直抽抽。
“吃饱了吗?”李昭眯着眼睛,笑的好像即将偷吃老母鸡的小狐狸。
“饱了饱了。”众人忙不迭地点头。
“好吃不?”
“好吃好吃。”
李二傻,不,李二郎今天真够意思,麦饼管饱不说,放足了盐的鸡汤敞开了喝,就冲今晚这顿饭,刀山火海过了点,但是李二郎想发疯调戏哪家寡妇,众人一定帮衬一把。
李昭见众人点头,笑的更加开心了:“这样的饭,想天天吃吗?”
“啥?”李丁傻眼了,不是说二郎君好了吗,这咋眼瞅着更傻了,变着花样的败家?
屋里蹲着的青年们也没反应过来,不是说今晚有一天五个钱的大事吗,咋还天天能喝鸡汤吃麦饼了,看来这李二郎志向非小,保不准是想篡李家庄首富的位。
不怪他们这么想,如今城里做工,一天也就是两个钱,这活计还不是天天都有的。
如今一斗米二十五钱,来李二郎这里干上五天就能换一斗米,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二傻……二郎,你又是请客,又是发钱的,是打算让我们做什么去?”一个青年蹲在地上发问,看着有些油滑。
李昭认出了他,这人叫李高算,在城里商行当账房伙计。
李昭并不直接回答,反而扯开了话题:“今日里黑虎寨派人来了,你们知道他们提了什么条件吗?”
“每家出麦一石,猪一头,鸡一对!”
“嘶~~”下边一片吸气声,紧接着吵嚷开了。
“这事是因为二郎你打了四当家才惹出来的,东西应该由太公出吧。”李高算目光闪了闪,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闻听此语,众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李昭愣了一下,不是说古人笨笨的么,这个人还挺精明的,正要说话,一旁的李丁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李高算啊李高算,你真是算盘别腰里,尽为自己打算了;太公为啥惹怒了黑虎寨,还不是为了大家好!谁都知道土匪不是好东西,要是打进了村子里,你以为能不去抢你家?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你把去年跟太公借的七斗麦子还有刚才吃的都吐出来!”
“是啊,是啊。”
“太公还是为了大家好。”
“李高算你这话说的过了。”
底下众人谁没欠着太公粮食,见势不妙,纷纷指责起来,李高算面红耳赤,把头埋裤裆里不说话了。
见状,李昭给了李丁一个赞赏的眼神。一挥手:“李丁你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姓的,对外要拧成一股绳;且不说我愿意出钱粮,就是土匪真的打来了,难道你们见不到钱粮就不出力了么?”
众人面面相对,频频点头,一个面目憨厚的青年大声道,“黑虎寨的人也太可恶了,摆明了不给我们活路,二郎,你说怎么干吧?”
“既如此,”李昭站起身来:“诸位做个见证,今日我李昭要拉起队伍跟土匪对着干,一天五个钱,伙食管饱,若有死伤,太公养他一辈子,有愿去的,现在举手。”
众人齐刷刷举手,连李高算都不例外。
“好,明日鸡叫三遍之前,打谷场准时集合!”
李昭看着一片手臂,踌躇满志,仿佛看到一支军队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