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石棺。
惨白的手拂上了粗糙的墙面,缓慢划过那些灾难留下的痕迹。细腻的肌肤隔着灰尘与微小的坑坑洼洼摩擦着,岁月的厚重透过血液传递到了梅菲斯特的身体里,他似乎看到了曾经石棺建设时的恢弘场景,那无数人无数钢铁无数智慧互相融合的史诗。
只不过那时工人挥洒的汗水与机器运转时的火花已经互相拥抱着在这个世界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了这个让世人难以理解的建筑伟业和厚重石墙下永远揭不开的真相。
雪已经停了,但风依然寒冷。天空上的乌云没有散去,似乎变成了大地盖上的被子,将寒霜带来的低温与悲伤锁死在这片废墟之上。
就连那些在世间最猛烈的化学反应中诞生出来的源石丛都沉默了,收敛了自己张扬的力量。作为一名重度矿石病感染者,此刻梅菲斯特除了寒冷和平静之外,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源石带来的躁动了,那些昂首看着天空的尖锐之物静静地看着地表的混乱与鲜血,寂静似石。
深深地吸一口冰凉的空气,紧接着白雾裹挟着温暖出现在了男孩的面前,在寒冷之中消失不见,就像是此刻他躯体中连绵不绝的疼痛一般。或许此刻梅菲斯特的淡然是浮士德的死亡带来的结果,但是这种身体上的变化,逐渐消失的疼痛感除了面前这片“废墟”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了。
哦不对,还有一个。
那就是自己快死了,回光返照。
但是死亡现在有那么可怕吗?
轻轻蹭了蹭粗糙墙面上的灰尘,梅菲斯特举起了手,伸向天空。他转动手腕,让手心朝着自己的脸,借着从上方空洞传来的光明看着自己的手指。
光线穿过手指之间的缝隙,照在了他的眼睛里,指尖上有灰尘滑落。这些微小的存在在光线中缓慢飞舞着,不知要去往何方。也许过几秒它们就会再次附着在墙壁上,或是落在地上那无数的同类之中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踪迹,或是飘进了某个生命的呼吸系统里,经历一段漫长又奇特的冒险。
但无论它们将会去往何方,穿过多少世界,经历过多少冒险,最后都会回归大地,像无数个同类一样融进这片庞大的墓地中,等待着风再次把自己卷起,重活一生。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在这个瞬间,曾经的回忆不由自主的出现在了梅菲斯特的眼前,他静静地抬着头看向自己的手,也在看着自己过去的一生。就像是时空旅行,那些或痛苦或麻木或愉悦的记忆包裹住了这个男孩,让他身临其境,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地方。
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愧疚吗?害怕吗?快乐吗?
曾经的梅菲斯特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更像是一个依靠本能来行动的尸体,浮士德就是牵着他的那跟绳子。有浮士德在,他几乎不用思考什么,只需要照着自己的内心去做就行了,会有人带他继续向前走的。
但是现在浮士德死了。
那个依托着自己生命的存在消失了,他还有做这些事的意义吗?
没有了。
浮士德想让梅菲斯特好好活下去,却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命。
现在……
回忆是短暂的,很快就结束了。对梅菲斯特而言,这些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好看的。此刻,他心中仅剩的东西,就是搞清楚这个名叫“石棺”的玩意,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不久前切尔诺伯格被攻陷的那一天,他碰巧撞到了刚从石棺中出来的博士和罗德岛一行人。那个时候梅菲斯特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被罗德岛称呼做“博士”的人,跟他是一样的存在,是同类。
被面罩和失去的记忆所掩盖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怨恨和痛楚。
他拥有着涉及灵魂深处的源石技艺,对于想要报复社会向世界发起复仇这种负面情绪极为敏感,哪怕是对方掩饰的很好自己也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