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也看不甚惯薛蟠的举止,深觉唐突了柳湘莲,却也不好直说。
正好两壶酒已饮尽,贾宝玉便欲唤茗烟去取酒。
添酒的小厮扫红笑说:“茗烟说他娘叫他回家一趟。”
“那就让王荣去!”
“这个,王大哥只怕去不成……”
贾宝玉耐心耗尽,一拍桌子站起身怒斥道:“好啊你们,我平日里少有出门,如今不过是略微使唤你们,你们就推三阻四的,兴的伱们比主子的款还大!”
贾宝玉自然有理由生气,他的长随、小厮一堆,都是预备他平时出门听候使唤的。
但他又甚少出门,这些人不过是白拿工钱。如今自己要他们去取一壶酒,居然还敢推诿?
扫红忙跪下道:“二爷息怒,原是今儿侯爷在那边院子里挑选亲兵,王大哥也去试了。
听说侯爷要求他们绕着御马道跑了三十圈,一个个都累得趴下了,所以才回去歇息去了……”
“三十圈?”
贾宝玉的怒气小了下来,他也去东跨院的御马道上玩过,知道那御马道有多长,别说三十圈,他自己只怕十圈都跑不下来。
当然,他贾宝玉可是翩翩儒雅佳公子,又怎么可能学着泥腿子用脚跑路!
听到扫红还在给贾宝玉解释,旁边的柳湘莲倒是神色一动,作好奇样的询问:“早在去岁上京的路上,我就总听闻贵府侯爷的英雄故事,原想着今日或许有幸能够拜见拜见,却不想一直未曾看见。”
贾宝玉还待解释,薛蟠已经拖着凳子凑近柳湘莲,笑眯眯的说道:“说起琏二哥,那是自然了得!不过嘛,他和我们不是一个路数的人,以前他们东府的珍大哥还在的时候,我们就经常聚在一处吃酒,好多次派人去请他,他也不来。
他也不好戏子优伶这一类的,从未有听说他和哪家班子的名角儿好过……
不过嘛,若是小柳儿你就不一样了,以你的品貌,只要想见他,想来却是不难的。”
柳湘莲强忍着恶念将头看向另一边。
自来他与同辈人论交,别人大多称呼他为“柳二哥”,即便是长者,也多是称呼一声“柳二郎”,只有那等将他视作风月场上陪客的人,才会称呼其为“小柳”。
以前的贾珍,便是这般称呼他的。谁曾想这个薛蟠,比之贾珍还要俗陋的多,不但称他为小柳,还加了一个恶心的尾音!
赖尚荣怕薛蟠彻底把人得罪,忙圆场道:“别听薛大叔胡说,琏二叔只是因为府里大老爷尚在丧中,所以才不便应和这等场合。”
柳湘莲随意点点头,又见贾宝玉正命扫红去取酒,就站起来说道:“班主那里还央求我串两场戏,我就先失陪了,诸位尽兴。”
贾宝玉面露不舍之意,他可是知道柳湘莲又不是这个戏班的人,根本无需受班主节制,正要劝他再留下,柳湘莲却一拱手,直接离去了。
到了外面,直接叫住一个侍者问了一下方向,就回到戏班,在班主欣喜的安排中,又串了两场戏,方回到帘后,拆妆卸粉。
没想到那薛蟠又寻了过来,对其方才台上的表演,大加赞服。
柳湘莲也没有时间理他,正想着等会是就此离开,还在再与贾宝玉等人聚聚,以瞧看机会,不想下巴传来一道火热的手掌温度,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头已被人托着转向另一边。
一张白白胖胖,不甚丑陋,却面目猥琐的大脸,便悄然映入眼中。
“你!!”
柳湘莲大怒,一下子站起来,心中直恨不得取过旁边墙上悬挂着的佩剑,将此僚一剑斩杀。
到底顾虑其系贾府世交,未敢轻动。
“呃,小柳,何故这般不理人?今日难得一见,我已命人备好酒戏,待会,还想请你家去坐坐,我们两个畅谈一番情义。
你放心,我家虽然比不得他们贾家,论富贵却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