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有选择!他真的愿意吗?”
“如果您说,这是自愿,那么,您可知道,很多穷人,他们没机会接受教育,甚至连什么是自愿都不知道?”
“比如,贫苦人家的女性,她们的身体从来都不属于自己,她们的身体属于父亲,属于儿子,属于丈夫,但唯独不属于自己。”
“您觉得,在这样的条件下,为了自己孩子,为了自己的父母,为了自己的丈夫,她会不会‘自愿’被剥夺肉体?”
主刀的喉咙干涩,他的嘴唇干巴巴地黏在一起。
他听见自己无力地说:
“可以立法。”
“立法吗?”容栀悲哀地笑了,“法保护的又是谁呢?”
“法保护的是有产者。”
“法真的能保护弱者吗?”
“强者恒强,弱者剥夺,赢家通吃。”她轻声说,“法律是人类文明的底线——我们真的要冒着风险,去推进一个极有可能践踏人类文明底线的事情吗?
”
“而且,您觉得,就算有法——谁会替他们发声呢?替他们发声,意味着让渡自己的一部分利益——谁愿意呢?”
主刀在容栀的目光下有些狼狈。
“我……”他完成新突破的惊喜已经冲淡了,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主刀替自己辩解,“我只是,沉迷于科学罢了。”
“何必呢?”容栀戳破他,“难道您真的以为,没人想到这个方向,只有你这么天才,想到了把人脑与机械联通?”
主刀的面色由红转青。
“这是个潘多拉盒子。”容栀说,“摆在明面上,但大家心照不宣地绕开它,不愿意打开它。因为我们是人类社会,是人,我们不是物,也不是机器。我们有情感、有思想,因此我们是人类——人类文明,除了科技,还有伦理。”
“您只是想出名罢了。”容栀直直地看着他,男人的脸色已经变黑,“您今天做的这件事,不但不会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反而会把你永远钉在人类文明的耻辱柱上。在未来的几千年,所有人看见你的研究,都会说一句——”
“看啊,这是个狂妄的、自作聪明的人。就是他,妄图改写别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