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死死地盯着呱哥,一字一句地问它:“你想说的是,先太子是皇上毒死的?对吗?“
他使劲压住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得他心慌。
眼前有些发黑,他拼命地忍着,不想让自己晕过去。
真相就在眼前,他盼了那么多年的真相。他的太子啊,果然,是被人杀死的吗?
他知道有人给太子下药了,他一直告诉自己那些人是为了让太子神志不清。
至于太子的突然暴毙,他想过很多种可能。
唯一不敢想的就是今天这一种。
他怕真相会让自己承受不住。
可是,愧疚了这么多年,难道他连讨伐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吗?
他伸出手,让呱哥落在手上。
呱哥嘎嘎两声,顺势又从手上跳上太上皇的肩头,蹭了蹭他的脸。
这一蹭,太上皇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这是他和乌鸦的约定,这个动作表示他说的是对的。
他的心瞬间揪成一团,像有一双手在里面使劲地搅和,让他的五脏六腑全都缠绕在一起撕扯,疼的他不能呼吸。
他说的是对的。
太子是被自己的兄弟杀害的,而这个兄弟取代了太子,当上了这个王朝的皇帝。
太子,他最爱的儿子,在死之前该是多么的绝望,可自己这个做父皇的,竟然没有给他一丁点的希望。
太上皇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常公公和李德昌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太上皇!”
良久,太上皇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来。
他声音沉痛地道:“李德昌。”
“在。”
“你去安排一下,孤的行程要提前了。”
沉默一会,他又道:“你亲自去一趟林府,告诉林姑娘,孤要她给皇上用的毒香再加点料。”
李德昌脸色煞白:“是。”
太上皇道:“烂了心肝的东西,就让他多烂点吧。”
李德昌不敢答话,只等太上皇吩咐完之后便出去了。
太上皇摸了摸呱哥的羽毛,像是对常公公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道:“做这个劳什子皇帝有什么好?”
“拼了命地争,到最后还不一定谁死谁活。若孤当初病死了,太子的事情就永远没人知晓了,”
“偏孤又没死,可见老天爷也看不过眼,知道太子死得冤枉,便留孤一条命,”
“毕竟这世上除了孤,也没人敢为他洗刷冤屈了。”
雨终于落了下来,开始的时候还是稀稀拉拉的雨点,没过一会雨势便从小变大了。
噼里啪啦的雨点子落在地上,屋顶上,树木上,倾天盖地,声势浩大。
林如皓的妻小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进京的。
是小猴子去接的他们。
能被黛玉派出去办事,小猴子生怕办得不中意,十足的用尽心力。
从一个差点被贾府王夫人发卖出去的小马倌,到如今能为主子姑娘去办事,这日子过得真有盼头。
出门之前姑娘许诺过他,等这趟回来,就让他去少爷林言煦那里伺候。
春伯也暗示过他,只要他忠心为主子办事,往后墨韵院的管事就是他了。
小猴子感恩戴德,越发将主子吩咐的每一件事都放在心上。
一路上对林如皓妻小嘘寒问暖恭敬有礼,只求安全把人带回府,让主子们脸上也好看。
林府门口。
林如皓,黛玉和林言煦都站在门口檐下,透过厚厚的雨幕,看马车缓缓而来。
林如皓有一妻一妾,一子两女。
儿子平哥儿乃嫡妻所出,今年十二,本名林言平。
两个女儿中兰姐儿也是嫡妻所出,慧姐儿则是妾室所出,姐妹俩今年都十三了。
马车停下,帘子被掀开。
丫头仆妇们赶紧撑伞过去,扶着主子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