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俭指了指桌上的那封信函,语气不急不缓说道:“这两样东西,你要同时看才行。”
张顿放下奏折,拿起信函拆看看了一眼,登时眼瞳一凝。
奏折上,写的是河东道境内最近连日大雨。
而信中说的,却是河东道干旱已持续数月!
截然相反的两条消息。
张顿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唐俭,问道:“唐府尹,信函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唐俭摇了摇头,说道:“听宫里的消息,这封信函是有人送到了御史台,那个人的籍贯,应该是河东道的。”
张顿眉头一挑,“什么叫应该?猜测出来的?为何不问问送信的人?”
唐俭叹气道:“御史台那边倒是想问,但是送信的人,闯进御史台后,手里握着信函,直接自杀了。”
“……”张顿沉默了几秒,低头盯视着信函。
送信的人血溅御史台,就是为了将手中的信函,能够上达天听?
信函的内容,是河东道大旱。
而河东道治所那边,送来的奏折,却说河东道连日大雨。
是谁在说谎?
不言而喻!
张顿看着唐俭,沉声问道:“唐府尹,这件事,你怎么看?”
唐俭神色凝重道:“本官怎么看,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御史台的杜淹,连同刘德威一块,将这件事捅到了陛下那,陛下心里起疑了。”
张顿恍然,难怪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今天没有去政事堂。
合着是他们在处理这件事?
张顿想了想说道,“既然陛下已经生疑,我们等着就是,想必陛下很快就会派人去河东道,河东道究竟是下雨还是干旱,到时就一清二楚了。”
唐俭摇头道:“张少尹,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真这么简单,”他肃然指了指桌上的奏折和信函,道:“那怎么解释陛下将这两样东西,送来京兆府?”
张顿微微颔首,这倒也是,这一点就解释不通啊。
“唐府尹,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唐俭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出奇凝重道:“陛下这样做,怕是连他都吃不准,河东道究竟是干旱还是下雨啊。”
张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已经告知河东道那边的情况?”
“对!”
唐俭肃然点了点头,道:“御史台是什么地方,监察百官,风闻奏事!除了侍御史外,还有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遍布我大唐十道!”
“杜淹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身为御史大夫,看到有人血溅御史台,他能不闻不问?这件事,他定然会先行调查,然后上奏陛下。”
说着,他扬起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奏折道:“你看到的这封奏折,是河东道治所呈上来的,如果老夫猜得不错,监察御史的奏折,一定也已经出现在陛下的御案上。”
“你觉得,河东道的监察御史上呈的奏折里,会写什么?”
张顿抿着嘴唇,一语不吭。
唐俭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河东道的监察御史送来的奏折,恐怕里面写的内容,和河东道治所呈上来的奏折内容一模一样!
这才是陛下困惑的地方。
陛下看到河东道治所和监察御史上呈的奏折,再看看血溅御史台那个人留下的信函,必定心中生疑。
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唐俭继续说道:“你刚才的一句话,老夫很是认同,那就是陛下一定会再派人,去河东道!”
“而且,一定会派一个信得过的人。”
“陛下现在很可能怀疑,河东道的监察御史,是不是已经和河东道治所的官吏们沆瀣一气了。”
“真若如此,河东道那边,局势恐怕就不容乐观!”
“如果是假的,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