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坐在车夫位置上的年轻仆从神色一肃,低声道:“昨天家主过问了此事。”
闻言,沈慎行心头一跳,凝视着他道:“这件事,我父亲怎么会知道?”
年轻仆从低声道:“家主一直都在查醉仙楼,查到公子你和胡广女儿走得近,所以……”
沈慎行拧紧了眉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父亲也知道,我答应渠荷小娘子,要收购醉仙楼的事?”
“对!”年轻仆从赶忙点头:“家主说了,商贾的女儿,配不上沈家。”
沈慎行呼出一口气,撩开车帘瞅了一眼胡渠荷所在的马车,道:“我父亲多心了,区区一个商贾女儿,我不过是玩玩而已,腻了就扔了,她也配进咱沈家的门?”
“她爹胡广是什么身份,我爹是什么身份,这点分寸,我懂!”
沈慎行摆手道:“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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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醉仙楼内。
“张老弟,你看我这一身长衫,可以吗?”
“张老弟,你看我头上的幞头歪了没有?”
“张老弟,你帮我看看,我脸上有没有脏东西?”
昨晚上在醉仙楼睡着,张顿刚刚睡醒洗漱完走到大堂,就被胡广围着,哭笑不得看着身穿一袭新买衣衫的胡广,道:“胡兄,不就是见你女儿吗,有必要这样?”
“你不懂!”胡广肃然道:“我这是头一次这样见我女儿。”
“以前见我女儿,每一次都狼狈的不行,这次我时来运转,认识张老弟,才有了今天的醉仙楼,我这叫什么,叫富贵见女儿!”
“古人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见女儿也是这个道理,醉仙楼现在生意蒸蒸日上,我不收拾好一点见她,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你这张嘴够能说的!张顿心里默默说着,目光则在胡广身上打量着。
胡广同样穿着一袭青衫,头上还特意戴着一个深青色幞头,留着山羊胡,看起来很是精神。
“收拾的挺好。”张顿点头道:“你女儿见了,肯定得给亲切叫你一声阿爹。”
胡广顿时眉开眼笑,“有张老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就在此时,醉仙楼外的街路上,响起嘶律律的马叫声,以及马车车轮停靠的声音。
“来了!”
胡广转身望去,看着停靠在门口的两辆马车,顿时紧张起来,“张,张,张,张老弟,我,我女儿到了!你等会帮衬着点!”
你咋还结巴上了?张顿点了点头,同时好奇的望向停靠在醉仙楼门口的两辆马车。
两辆马车很是华丽,车厢的四角都挂着香囊,装饰看着就很是奢侈。
后一辆马车上。
梳着螺髻、白皙脸庞上五官精致的十六岁女子,被一个同龄女婢搀扶着,走下马车。
女子身穿天蓝色短襦、外披半臂,下着浅色长裙,脚踩凤头丝履。
张顿看了一眼胡渠荷,又看了看胡广,两个人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渠荷!”胡广赶忙迎了上去,激动道:“为父可把你盼来了。”
“阿爹。”胡渠荷冲着胡广欠了欠身子。
“见过家主。”胡朵站在胡渠荷身边,脆声叫道。
胡广满面笑容,尤其是听到自己闺女叫他“阿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浓厚了几分。
“渠荷,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张顿!”
胡广摊开手掌,指了指张顿道。
胡渠荷看向张顿,欠了欠身子,“渠荷见过张公子。”
张顿笑着拱手回礼道:“渠荷小娘子客气了。”
胡广笑道:“渠荷,我这个张老弟,本事可大了,醉仙楼能有今天,多亏了他,他可是咱家的贵人!”
胡渠荷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脆声道:“阿爹你说的这位贵人,是不是跟你刚开始做生意时遇到的贵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