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
两队骑兵几乎同时来到了两军阵前的一处小山坡,马上骑兵齐齐勒住马缰,十五对十五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在更远处的地方,又各有两百骑兵警惕观望。
双方见面,骑兵左右一分,各将自己的主将闪了出来。
尤振武策马向前两步,刘方亮也策马出来--为示诚意,两人都没有披挂甲胄,只穿了武人常服,当然了,常服之下,是否有软甲,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用介绍,双方自知道对方的身份,尤振武拱手,刘方亮抱拳。
“刘将军。”
“尤总镇。”
刘方亮今年刚四十出头,长相颇为英俊,闯军中常说,白马银枪刘方亮,独引万军一根梁,以年纪轻轻就成为闯军磁侯,仅在田见秀刘宗敏袁宗第之下,可知他的能力,以及李自成对他的重视。
尤振武观察刘方亮的同时,刘方亮也在仔细观望尤振武。
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年轻,面色弘毅,气质沉稳,立马军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气。
“久仰。”刘方亮道。
尤振武抱拳道:“刘将军客气。久闻刘将军大名,今日总算得见。”
刘方亮摇头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榆林一战,真叫刘某刻骨铭心啊。”
“胜败兵家常事,榆林军只是侥幸胜了一招而已。”尤振武谦虚。
刘方亮盯着他:“尤总镇过谦了,你洞察人心,使人用间,倒戈放火,预测大事之能,比之练兵用兵,更令刘某佩服。”
尤振武道:“不敢,只是忠义之士常在,日月常照吾土。我不过”
刘方亮笑了,两人这一番绵里藏针的交锋,他并没有占到便宜,而尤振武的回答,也还留有分寸,没有过于刺激他。
刘方亮也算是一个能放的下的人,于是不再纠缠过往,问道:“过去不提了,未来,你我两军都将要面对建虏,不知尤总镇可有什么谋划?”
尤振武道:“建虏初进中原,兵锋正盛,我以为不宜直面其锋芒,应先守为主,挫其锐气,等到明年夏天,天气酷热之时,以建虏喜寒不喜热,不耐酷暑的体质,其必然退兵,那时形势自然就会好转。”
刘方亮微微点头,目光看了一眼后方的顾君恩,原来,顾君恩也是这么建议的,但并不被李自成刘宗敏接纳。
“此外,建虏多有红夷大炮,特别利于攻坚,贵军坚守潼关之时,一定要多加准备。不然悔之晚矣。”尤振武提醒。
刘方亮却并不领情,又问道:“你我两家罢兵,界限定于何处?”
尤振武马鞭一指:“就此处如何?”
刘方亮左右一看,点头:“好,那就此处,两家之兵,不论将官还是士卒,任何人都不得越过此线,凡违反者,军法处置,尤总镇以为如何?”
尤振武点头:“正当如此。”
随后两人一起举起马鞭,对天明誓。
放下马鞭,刘方亮再看尤振武:“尤总镇师承何人?”
“自然是家父。”
刘方亮摇头,对这个答案,他显然是不信的,尤振武之父尤见龙,包括其爷爷尤世威,其带兵统军的办法都是依自传统,尤振武却不是。
不过既然尤振武不愿意说,刘方亮也不再问,手指马前:“但愿你我两军和平相处,明年此时,我还在这里等尤总镇,希望尤总镇不要爽约。”
尤振武笑:“好,我必到。”
刘方亮点头,又再一次的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尤振武,然后才拨马离去。他身后的亲兵护卫,亦跟随离开,人群中,却有一骑久久不动,马上之人向这边张望许久,直到身边人提醒,他才拨转马头,跟上队伍。
“那就是顾君恩。”张禄在尤振武身边小声说。
尤振武点头。对于对面那个顾盼张望,似有话说,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的人,他也